第二十九章(1/3)
金莉母亲的老胃病又复发了,把张院长请到家里来看过好多次,吃了一种药又换了一种药,症状不但没有减轻,好像还有加重的感觉,金莉便建议母亲试试中医。要看中医,金莉首先就想到了“布仁堂”。上次父亲那么重的病症,西邨都能妙手回春,母亲的这种病还不是他的拿手好戏?母亲同意了,但夫贵妻荣,要求西邨也跟张院长一样到家里来诊治。金莉知道西邨的脾气,不会情愿给母亲看病的,更不肯屈就到家里来,便使尽了法子,好说歹说,又塞给了十块钱的出诊费,“救死扶伤嚒!就当是给我看,好不好?”西邨见了出诊费,勉强答应。
黄甲祺叮嘱过,出现在郎中面前的人,无论贵贱,无论身份,都是来求医的病人。收了出诊费,就是承诺负责,就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得对得起郎中的称呼,就得认真对待每一个病人。
西邨跟在金莉后面跨过高高的门槛,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高大宽敞的大厅旁的房间,给躺在床上的金莉母亲把脉。略为思虑一会儿,西邨一一述说金莉母亲发病期间的种种症状和感觉。金莉母亲听了连连点头,心想,这毛头孩子看上去身高威猛,却心细如丝,都不用我开口,把病说得如此细致,看来是有几分能耐的,便问究竟得的是什么病。西邨说,是慢性萎缩性胃炎。
萎缩性胃炎?乡医院的张院长和别的医生都说是胃窦炎啊!完全是不同的两种病嚒!难怪吃了这么多药也不见好转,原来药不对症。胡弄人的庸医!该死的张院长,被他们害苦了!金莉母亲忿恨起来。
西邨告诫说,这种病如果治疗不当,用药不对症,或者拖延时日错过了最佳时机,就有转为绝症的可能,一旦发病,撑不过三年去;而据他所知,目前世界上还没有哪个西医有治疗这种绝症的特效药。
金莉急了,金莉的母亲更急:绝症,就是不治之症,就是只能等死而无法救治的病。既然小郎中把病症说的如此清楚,那他就一定有救治的办法,金莉母亲连忙恳求西邨说,只要能够把她的病彻底治好,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成。为了表示自己说的是真心话,为了表示诚意,金莉母亲指着金莉说,她知道金莉喜欢西邨,如果西邨不嫌弃,两人从现在起就可以确立恋爱关系。
确立恋爱关系?这么重大的话她轻飘飘地好像在吐口痰似的脱口而出了!这太突然了!太随便了!这官太太也太不把女儿当回事了!为了自己的健康,为了笼络郎中,居然把自己的女儿当成礼物一样做人情!当年秦铁匠秦人方为了找宝,老翰林音吉图为了得到“诗盘子”,也是轻飘飘地将自己的女儿、孙女当作交换许给了人,现在,金莉的母亲也来这一套,怎么这样的事都落在了自己的头上?现在不比过去了,西邨长大了有思想了,他怎么也想不通,更难接受。这些人都怎么了?好像女孩子只是大人手里的一件物件,一件可以抛来扔去的东西?是一匹马、一头牛或者是一只苗猪,是可以随便送人或者当成交换的产品?那在金莉母亲眼里自己不也就成了交换的物件了?西邨不但毫无受宠若惊的感觉,反而厌恶金莉母亲的态度,觉着这是对自己的侮辱,心头拧起了疙瘩。
金莉原来一直担心父母会反对她与西邨相好,担心他们一旦得知她喜欢西邨会毫不留情地横加阻拦,事实上母亲就严厉地告诫过她“死了这份心”。为此,她花费了不少心思,企图改变西邨的地位和形象从而改变父母对西邨的印象。没想到这个转机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突然,母亲当着自己的面,当着西邨的面公开宣布了她与西邨关系的“合法性”。母亲的态度就是父亲的态度。在母亲面前,父亲绝对是绝对的服从,在家里,绝对是母亲说了算;也就是说,只要西邨同意,她就可以公开地与西邨谈恋爱了,西邨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入自己的家了。她高兴得差点喊母亲万岁!
可是,西邨紧绷着脸,停了很久才不冷不热、不知是什么意思地回复说,他今天来的身份是郎中,他是来看病的。既然收了出诊费,他会负责到底,一定尽其所能把金莉母亲的病治好治彻底。但是,他说,治疗这种病的药材费很贵,必须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金莉连忙替母亲答应,说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把病治好,要求西邨一定经常来家里复诊,并且保证会给出诊费的。金莉母亲连连说对。
西邨写好方子交给金莉,叮嘱她抽空去“布仁堂”出药,然后又嘱咐说,既然是慢性病,中药又是治本之法,治疗的时间会很长,过程会比较复杂,要有耐心。
治疗时间会很长?好得很!金莉巴不得呢。她想,她从此可以三天两头以拿药和请诊为由公开地直接地亲密地与西邨接触了。你西邨现在不是看不上我吗?那就慢慢来。哪怕你是块石头,我把你焐在胸口还怕焐不热你?是根棒头挂在城门上挂的时间长了见的人多了都会开口说话的,何况你是个大活人?我就不信你的心比石头还要冷!不信你喜欢不上我!就是非你不嫁!就是要跟定你!哪怕追到天边也要黏上你!何况母亲已经把我许配给了你。早晚的事!她心里乐开了花,满怀信心。
金莉娘从女儿手中郑重地接过方子,捂在胸口,仿佛这就是治她的病救她的命的药。她庆幸遇到了救星,庆幸自己命不该绝,更坚定了自己刚才的决定。把二丫头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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