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义气相投结金兰,别苑深宫遇佳人(1/3)
炎热愈紧,当头那轮毒日如火舌一般,点得大地愈燃。仗剑少年只着一件单衫,腰悬的茶水已经喝尽,此时口渴得厉害。忽然听见大水牛虻虻叫声,便想近处必有河水。再说,这里是苏州,素有鱼米之乡美誉,那水缺不得也不缺。他绕过一个小山坳,果见面前有一极壮阔的水域,江水滔滔,奔流不止。岸边水牛正安适地嚼着草,一口一口地卷进嘴巴里,发出响亮的声音;河心船只不断,有轻舟小帆,但绝大多数是吨位很足的商船。
武亿弯腰取水。便在这时,只听得河道上鼓声点点,便见一望无际的大船遥遥驶来。他原想该是汴梁城里的达官贵人穷奢极欲来游历江南,扭头要走。忽然一大片呜咽声抵近耳朵,又有鞭笞声、呵斥声,心下好奇,便藏在岸边丈把高的苇草丛里探个究竟。
船上是群宋兵和一堆民夫,每船约莫二十兵,手拿皮鞭、滚刺棒,抽打着五六十民夫。民夫双脚缚锁,背上或块石或花木,那石块嶙峋斑斓,花木亦殊,美丽非凡。民夫精赤着上身,皮肤上鞭痕累累,血流不断。他们大多数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虽说年轻力壮,但遭此虐待,也都哭哭啼啼,惟有头船上一位壮士与别个不同。他身穿白布衣,头戴乌帽。虽然衣衫也被鞭抽作一条一条,但腰封不坠,看上前依然完整,而乌帽更是端正不斜,足见其坚忍严谨之性。
宋室武威不足,对外屡败,但面对这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竟似威猛极了。他们拽着手中铁链,时不时地向后拉曳,若有倒退摔落手中物事者即用极刑对待。
武亿心下甚闷,有种难以言说的悲悯和忿恨。他是杀手,杀过的人不少,但大都是江湖人,所以生死各安天命,谁对谁的死都不意外、不伤悲。然而此刻,悲切难名,竟下了泪水,想道:“天底下最苦的便是百姓,生在怎样的世道就要忍受怎样的痛苦,即使他们甚么都没做,不像江湖人,其悲剧或多或少都有些咎由自取。”
武亿听得一声惨叫,猛抬头,只见一位兵头模样的人龇牙大笑,臂里将着位哭啼的少妇,右手刀落却把位青年杀死,抛入河中。那少妇夺身扑到船舷,正欲投江,却被那兵头抓住后颈,又抱入怀中,在其胸脯间放肆;手固住她的大腿,探入衣内。少妇哭声不歇,闻者心哀,却又不敢出面。武亿双目喷火,暗叫一声“贼狗官”,提剑欲上。忽然传来一声震呼,响彻天地,振聋发聩,却是那壮士用力曳动铁链,紧跟着后脚兵士跌倒在船板。他将背上花石翻入河中,喝道:“贼官,吾不恨生啖汝肉。”但说着,如野狼一般扑过去,双掌捏头,片刻将那兵头拍死。
这一变故使得船上局势紧张起来。只听号角鸣响,后面船只列队入定,一拨拨宋兵持刀以待。只见从内船走出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尖脸细眼,模样还算周正。他面众命令道:“这人忒不识好歹,谁要捉住了,重重有赏。”他想了想,又道:“穷山恶水出刁民,得好好给些颜色瞧瞧,起个杀鸡儆猴的作用。便给众将士一炷香的时间,好好杀一杀,谁死了谁倒霉,剩下的再背负双倍分量,把些花石运到宫中去。”话下,兵将欢呼,起刀砍杀。那壮士一面掩杀一面大叫道:“兄弟们,赵氏无道,揭竿之日便今此时。”青年大喝:“无名小卒,安敢造乱?”壮士不理,飞身扑来。虎拳一出,不偏不倚地便向那青年胸口狠狠捶去。他倒反应机敏,推出身旁随从抵挡,自个儿迅速下腰藏在人堆里。
民夫心知此时不死,日后也必死。一时群情激昂,喊声震天,皆抛掉背上所缚,夺过宋兵手中大刀,砍断铁锁,奋力扑杀。
武亿向来独行独往,手中剑也只替白朗吟杀人。这时心中竟也跟着莫名澎湃起来,从苇草中跃至船舱,下意识地摸向羲和剑,但转瞬间想道此剑为姐姐所赠,性本高洁,洗尽尘孽便是清水芙蓉,岂可用于乱军之中?想罢,踢脚勾起地上一把长剑,也与宋兵斗在一起。
那壮士见得这少年英雄,双目精亮,朝他微微一笑,武亿觉得这笑容至诚也微微报以一笑。宋兵不支,死伤无数。忽然,先前躲藏的青年又跳出来,意气凛然道:“休要惧敌,我在这儿守着。”武亿正想这人怎生变了,便见一排黑衣戍卫军从天而降,顷刻从袖里射出无数只利剑,即刻就有多人应声而亡。壮士喊道:“撤退。”众人闪身而走。
那些人毕竟是普通百姓,撤退不易,武亿便对那壮士道:“你们先去,我且掩护。”只见他身姿潇洒,剑法若行云流水,剑气啸九天,宋兵不敌,戍卫军亦吃紧。青年提袖,摆出上阵之势,手心却已冒了汗。这时,水面上激起一阵水花,只见一位白脸老人点着江水过来。
这人年岁虽长,但生就卧蚕眉,眼光深邃,颇具威仪,九尺身材立定不动,正有沉稳练达之仪,肤色白净带些书生姿态。那青年率先拜在地上,随后宋兵一一脯地,高呼:“千岁千岁千千岁······”千岁乃唤皇上叔伯、兄弟之称,不知这人是谁?武亿正自惊疑,那人已断掌过来。他双掌连击,便如夏日轰轰雨点,武亿左迎右拒,勉强抵御。他要待用上羲和剑,怎奈那人肉掌对来,两掌相接,内力源出不断。武亿脚底心发麻,想道:“他内力在我之上,若纠缠下去只会丢了性命。”于是,猛一撤掌,飞速隐遁。青年正要带人追,那白脸千岁道:“穷寇莫追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