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相和歌-苍龙玄明(1/3)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初春雪未消。逢值天宝十四年元月之中,朝中无事,而隐元会新近排出了各色天字榜单。这些隐元会的天字榜单囊括了许多方面,有些上头的人事名号时有变动,更得也勤快,而有些一年也动不上一回。总之每年的上元及中秋,都是隐元会定规更换新一轮天字榜单的时候。
而他竟然榜上有名。兵甲一榜。
他那会儿身处扬州,正在七秀坊中作客,闻言,险些将一口三勒浆给呛进了喉管里,连咳了几声才缓过来,登时便十分庆幸自己刚才立场坚定,没有接下师姐殷勤劝诱的酒盅,好歹没让嗓子遭更大的罪。
那七秀坊双十年华的师姐便以云袖掩着口笑,对他道:“师弟这般天资颖悟,往后扬名的地方还多着呢,可不好再这般大惊小怪的了。”
他瞪着溅到笛管上的果浆狠狠地皱眉不语,勉强扯了扯嘴角。
他可不稀罕,而且这排榜,未免也太过诡异草率。
……
国朝起于隋时门阀,恰其时,便有许多的身怀武艺的奇人异士供身于诸方势力,别的不说,昔日太宗为秦王,御下的天策府,也就是这么一个意思。河网密布,而各有通联,门户之见,彼时不过各为其主罢了,便是同门师兄弟,也有可能因各逢其主,最终刀兵相见。
四家五剑六派,也不过是无根逐水的青莲子,为当世洪流所卷,彼此藕断丝连,最终无一可以独善其身。
武林与朝堂的距离,终有唐一朝也未曾疏远上多少,而至多由河网而汇流串联成江河而已,其水愈深,暗流与鱼虾者众。安史过后,天策式微,到了最后,终于以孱弱的国朝之力再也无法将之全然掌控,才最终扎下了根来,藕根深藏。这才有了江湖,方有以一门一派之名传世之学,而非世家著姓。
隐元会,便是其时蛰伏于朝野之间的庞然大物。
……
江湖九流,百家兵刃,鱼龙混杂自不必说。在那年头四家五剑六派的,既然能称得上一声侠士,则手上多少有那么一两样趁手可用的,以作防身之用。
这与那些为人耳熟能详的洪荒法宝灵器之流的,说法上又是大大的不同。这有了神兵利器在手,自然使得利索,名剑扬刀的风光,四家之中,霸道柳家与藏剑叶家均立身于此,为世人追捧称道,也是因为这个。不说名剑大会是武林盛事,寻常也可在街头巷尾看到成批的制式兵刃倾售四方,那生意做得比专于天工机甲、诡道暗器的唐家堡也是不差。万花也同样有天工一脉,实际上与唐家堡各有专长,说到对敌的精巧物件,这就是唐门中人的专长了。
将三教九流排的上名号的数过一遍,世人所津津乐道的十八般武艺,差不多也就齐全了。各派门人专精的兵刃各有不同,譬如华山虽分剑气,上阵对敌使的都还是长剑,天策府营中所用的□□更有定规的制式,而苍云军更是直接有一个玄甲之名顶着。至于画风更清奇些的,藏剑弟子负着的重剑,常人瞄一眼就认得出来是哪家的人,而见到五毒教的弟子,便是暂且褪了一身叮叮当当的银饰屈尊作中原汉人打扮,那一支用以驭使蛊兽的虫笛巴乌只要不离身,旁人也保准一眼从中就能认出他们的来历,避之唯恐不及。
然而与唐家堡人若是去了层出不穷的神机诡道,机关器械,在战斗力上便大打折扣不同,对于事实上有神兵在手固然不错,但只要手里的家伙趁手,哪怕只是路边铁铺里摸寻来的寻常兵刃,对上徒倚兵刃之利余者一概不会的,便像是成人遇上挥舞大锤的三岁孩童,虽顾忌对方神力,但将之拿下,也不过是吹灰之力。
当然更过分的也有,譬如万花武学用以御敌的点穴截脉与百花拂穴手,便都是指掌功夫,虽有同门为了打穴趁手,随身带了判官笔或是分水峨嵋刺,但实际上这也不过是一个助力,没有了也是一样的指哪打哪,顶多欠了些力道罢了。
他这辈子最没想过会名列其上的就是兵甲一榜,无他,便是判官笔做得再锋利贵重,实际上也只能用以点点戳戳,而不是提着它像是匕首一样往人要穴上扎个鲜血淋漓的,更不用说他连这个也不曾使过,随身唯有一支苍龙玉笛——它再如何古雅好看那也还是一支笛子,他又不用它来对敌,难不成这年头兵甲榜还有兼任,那他回头当可往榜上寻觅长歌弟子的名字,说不得便可见识一番当世名琴。
他当时图一时口舌便利,回头便自打了脸,长歌弟子在兵甲榜上有名一点儿都不奇怪,他们除了琴还有剑,那可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了。
而他知道自家名字高悬其上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蹊跷得很。也无怪乎旁人如何置噱,又打着各色旗号,纷纷前来见识一二了。好在他在扬州并没有待许久,到了二月里便与陆浮黎一道北上,把那烂摊子全丢给那地主师姐来处理。他俩足足绕了个大圈子,走遍三道之地,才在这一年的中秋紧赶慢赶地回到京畿华山,在纯阳观中蹭了佳节的喜气——虽然在这方外之地其实也并没有多少。
在中秋的榜上他依旧有名,还是同陆浮黎前后的位置,为此他很是当做笑料啧啧叹了一番,直说可惜了他那一柄好剑,与这笛子摆在一起,无端便被拉低了身价。
而陆浮黎对此不甚赞同,对他道:“此笛既名苍龙,恰如其实,颇有来历可循,玄明剑不过凡铁,以当时之见,此不及彼,且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