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3/6)

雪雁将厅中永昌公主问话都告诉了她，并没有告诉她桑母最后的问话。

沉默半晌，黛玉抚了抚鬓角，道：“等外祖母问，你就实话实说罢。”雪雁在厅中说的话，对荣国府有益无害，想来贾母乐意听到。

黛玉想到此处，长叹一声，眉锁深忧。

回到荣国府，贾母听闻黛玉回来，忙叫过去问在宴上有什么故事。

雪雁闻言，便道：“有好些事儿呢，只是我们姑娘在，我不敢说。”

贾母听了一愣，瞅着黛玉，黛玉亦诧异先前嘱咐她说的，如何这回又不说？不过一瞬间，她就想起了永昌公主给她做媒的话儿来，原来雪雁是说这个，不由得羞红了脸，向雪雁啐道：“你又不是鹦哥，谁叫你学舌了？”

雪雁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姑娘怪我，竟是我的不是了。”

黛玉道：“我回房去了。”

说着向贾母告辞，一径走了，不理雪雁。

贾母往凉枕上靠了靠，含笑道：“你们姑娘走了，你说给我听听有什么事儿她不肯听。”

雪雁便将永昌公主的话和众人的问话一一说了，一面说，一面留意贾母的神色，只见贾母先是略一皱眉，尔后听到她说出自己如何回答众人时，眉头渐展，脸上带笑，赞许道：“永昌公主说你好，我瞧着你果然不错。”

雪雁心道这是当然，说这些话，很是给侵吞黛玉家产的荣国府添了些光彩。

不管怎么说，荣国府把财物归还黛玉了，大家心照不宣，不拘他们归还多少，这件事做得很体面，很是挽回了荣国府的一些颜面。

贾母心里欢喜，便褪下手腕上的玛瑙手串叫鸳鸯拿给她，比赏两个镯子时神色更柔和。

雪雁毫不推辞，收了东西便回房陪伴黛玉。

贾母想着永昌公主透露此话的用意，知道后该如何应对。不管如何，她仍是愿意两个心肝儿肉凑在一处，她百年之后才能放心，只恨王夫人不喜黛玉，她恐将来这个婆婆薄待黛玉，故不能强行为宝玉和黛玉定亲，但愿能熬到宝钗早些嫁人，这样双玉就能顺理成章了。

贾母不肯放弃双玉婚事，而关于林家的财物一事至此却算是告一段落了。

只是没想到终究余波未平，竟是源自永昌公主。

永昌公主端午时进宫朝贺，次日又去，带着女儿在御花园里闲逛，园内繁花似锦，母女两个正说到黛玉，可巧碰到长乾帝从上阳宫出来，忙上去请安。

长乾帝问她们在说什么，嫣然嘴快，道：“在说昨儿在桑家的趣事。”

长乾帝看向永昌公主，永昌公主忙道：“桑老元帅的夫人回京了，昨儿早上来朝贺时见到了，当日设宴赏午，我去凑凑热闹。”

长乾帝走向凉亭坐下，摆手赐坐，方道：“宴上去了哪几家人？”

永昌公主一怔，知晓他问此事乃是想从中知道和桑家交好的人，便叫人送嫣然去皇太后处，回答道：“左右不过那几家世交故旧，有的有实权，有的没有实权。”将昨日所见细细说了，并没有提女眷，只说哪几家罢了。

长乾帝听到还是那几家，略有些放心，又问道：“桑家几时和荣国府有了来往？”

永昌公主笑道：“来的不是荣国府的人，是林大人的千金，论起来，还是桑家的亲戚。”

长乾帝一听便知道是黛玉了，上回他跟戴权提到过，点头道：“朕想起来了，林海可不是留了一个女儿住在荣国府。怎么，姑妈见到了？”

永昌公主暗暗纳罕，素日他可不曾询问过这些关于女眷诸事，掩住诧异道：“见到了，我还说要给她做媒呢，事后又说到了嫁妆，原先别人还担忧她一无所有，现今瞧着荣国府行事还有几分余地，前儿将林大人留下的财物还给她了。”

听到此事，长乾帝忙详加询问，问完却道：“不必姑妈费心，朕已经有主意了。”

此话一出口，永昌公主吃惊道：“莫不是要赐婚于她？虽说林大人当初功在社稷，可赐婚素来只有皇家宗室，一般人哪有这样的福分？”

长乾帝淡淡一笑，道：“林海死在任上，朕不能叫功臣寒了心。”

永昌公主知道其中缘故绝非如此，林如海可是上皇的心腹，但是有话她不能问，只得道：“既是圣人要做主，我就不费事给她寻人家了。过两日，我透露给荣国府，好叫他们知道，林姑娘的婚事非他们所能左右的，别眼皮子浅地随便许人。”

长乾帝微微颔首，道：“这样也好，林小姐毕竟是林大人的遗孤，朕不能薄待了功臣，由着荣国府随便将其打发了。”

永昌公主听出了他话里对于荣国府的不满，虽然早有预料，仍不免有些呆愣。

长乾帝摆摆手，不再多说，只道乏了。

永昌公主忙起身告退，暗暗思索在什么时机说这个话。

等她一走，长乾帝立时对戴权道：“荣国府果然将林如海留下的财物还给其女了？朕可一点儿都不信，他们花掉的东西还能还回来？你去打探打探，荣国府到底还了多少。”

那一回见了于连生，长乾帝想起了林家，叫戴权去打探消息，很快就有了结果，大约知道了七七八八，戴权若要打探什么消息，没有几个瞒得过他。

虽然不知荣国府到底从林家得了多少财物，但是国库没进一点，林家宗族只得了原先林如海留下的大批祭田。林家是有远见的，年年都置办祭田，一百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