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2/6)

同桑母一般，雪雁有心让众人知道黛玉有东西陪嫁，并不是一无所有，便笑言道：“老太太说，姑娘年纪大了，也该学些管家算账的本事了，故昨儿将老爷留下来的东西收拾收拾搬到姑娘房里，让姑娘自己收着，心里好有个数儿，装了好几屋子呢。”

她很想告诉众人黛玉的嫁妆真不少，不算她藏的那些，除了东西，还有七八万两银子和庄子铺子，绝对比一般人家的姑娘体面，可是她怕会引来性命之危，便没开口。

七八万两做一个女孩儿的嫁妆，若是别人，在京城中必然是第一等，十里红妆都不止，许多一二品的门第都舍不得拿出这么多的嫁妆给女儿，顶多二三万两，可若是让他们知道林如海留下数百万家资，其女寄居在荣国府后，如今竟然只剩下这七八万两，她们诧异不说，不免议论纷纷，消息传到荣国府里，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保护黛玉平安嫁人，雪雁无论如何得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不会毫无头脑地说话。

永昌公主听完，笑道：“你们老太太倒疼你们姑娘。”

雪雁点头道：“老太太向来极疼我们姑娘，我们姑娘也体谅老太太。”因为体谅，所以黛玉不忍责怪荣国府做下的事情。

众人一听就明白了，感慨道：“到底是嫡亲的外祖母和外孙女，再没有比这更亲密的了。”

永昌公主招手叫雪雁到跟前，细细打量了一番，心中越发疑惑此女到底像谁，可是想到宫中模样肖似的人很多，便不在意了，道：“也是个齐整孩子，你们姑娘好，你也很好，你这样赤胆忠心的人永远保持这份本心才好。”

雪雁低眉顺眼地道：“我们老爷和姑娘对我恩重如山，我必然事事要为姑娘着想，若有哪里做得不妥，只要知道了就一定改过。”

众人都是赞叹不绝，作为当家主母，最看重的可不就是忠心二字？

永昌公主摆摆手，道：“你去服侍你们姑娘罢。”

雪雁方告退。

出了正厅，雪雁只觉得背后汗津津的，虽然厅中摆着许多冰盆，然而她仍是一身冷汗。

她并没有回头看，也没有放慢脚步听里面如何言语，她只知道，有了自己今日之言，荣国府不会责怪自己上回所为，外人知道了黛玉的好处，黛玉的终身会更顺畅些。

这个世道的女孩子命运之悲，完全出乎她的想象，不为自己挣，什么都得不到。

原本雪雁并不担心眼下三年，心想贾母是不会愿意黛玉早早定亲的，可是永昌公主提到做媒，她就知道必须为黛玉谋划一番了，不好好算计的话，黛玉的路还是那两条，一死路，二远嫁，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远嫁后外人不知林家财物底细。

但愿永昌公主能用心给黛玉挑一个好人家，哪怕是和湘云一样早些订下，她也能放心。

黛玉正和各家千金猜谜取乐，见雪雁回来，问道：“叫你去做什么？”

雪雁脸上带笑，道：“何曾做什么？就是问几句话，我已经如实说了，姑娘不必担心。”

黛玉啐道：“我担心你什么？自作多情！”

说着，自顾自转头和墨新对诗去了。

墨新坐在一旁，听了这话却笑道：“林妹妹最爱口是心非，自打雪雁出去，你就心神不定，对诗都没兴致，比以往少了好些，偏雪雁回来了，你又说不担心她。”

诸位千金都瞅着黛玉笑，羞得黛玉扑过去道：“我拧你这多嘴多舌的！”

墨新冷不防被她扑倒，按在榻上，忙满口告饶。

这里一片安乐，正厅亦然。

永昌公主对桑母道：“这下好了，林姑娘的嫁妆很不必你费心了。”

众人都笑了，道：“那是自然。林大人虽去了，可家业都留给了林姑娘，哪怕只是一二成呢，便是当年林太太的嫁妆也够了，十里红妆出城。”

桑母淡淡一笑，道：“我只盼着外人别当林姑娘一无所有就好了。”

众人道：“哪里能，咱们都听着看着呢！”

宴散后，各自归家。

黛玉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桑母先叫黛玉去洗漱一番去了身上的酒气再回去，只叫雪雁留下，问道：“按理说，我原不该多事儿，偏受了你们老爷之托，晌午我不好当着外人的面问你，现今你详细跟我说说，你们姑娘到底得了多少东西？”

雪雁眼圈儿一红，将昨日搬到房里的东西娓娓道来，末了道：“除了这些东西，还有七八万两银子，六万两是剩下的，三万两是老太太私自填补的。”

桑母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没算错？”

雪雁道：“如何能算错呢？一样一样我都点清楚了才收起来。”

昨晚她看着账册细细一算，搬到黛玉房中的东西没有她之前说的三成那么多，顶多两成，凤姐事后送来的金玉古董虽有，可却只是林家金玉古董中最次的一些，珍贵的早就没了。

而且她还知道，林如海口中的约莫百万之数，其实比百万之数只多不少。

桑母一时不得言语，半日道：“好孩子，我都知道了，这话你不许再跟外人说。”

雪雁忙点头道：“我理会得，白天我就没说，只说府里把财物还给了姑娘。如今表大太太不是外人，我才说了，只是让太太心里有个底儿。”

桑母方放她们主仆回去。

黛玉坐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