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定国 上(1/2)
醒来时,伏在身边的姵嬿满面惊喜,她取来的汤药极苦,温温的滑入喉却引得五脏六腑都暖了。想起身,腰间却酸酸麻麻的用不上力,汤药的苦涩还在口中,我拉过姵嬿细细地上下看了,“可有受伤?”
姵嬿雀跃道,“没有。”又掩唇低笑,“他识得城中各条巷,我们一路引着那些人穿行,我们近在咫尺,那些人都寻不到,还迷于巷中,我险些忍不住笑。”
我无奈摇头,牵得耳下又是生了痛楚,唯有轻缓道,“事关生死,你还笑得出。”
她娇俏道,“平日里见多了他冷着脸,从没见过他戏耍人的。”说着将我耳下的伤口换过药,“也是郡主福厚,这伤口并没有触了命脉只是稍擦伤了骨。初时只是看着怕人,现下已见愈合,只要不用力太过便不会再裂了伤口。只是左臂的伤加重了些,伤医说切不可再使力。”她重重吁了气,“郡主这样昏睡了两日,好在伤医说只是累极了以至体虚,此时虽缺了几味药……”
“郡主醒了么?”顾惇在房外出声,我移了移身,道,“让他去歇着,不用守在外面。”
姵嬿回来时却是忧心忡忡,将一柄弯刀端正置在我的身边,“那日我和他只能远远看着郡主被挟入亭台却无法近前去救,郡主途中昏倒时我们惊得魂飞魄散如何也扶不动,郡主久久不醒,他独自回去近与周将军搏命,还好大将军不曾怪罪,还许他将这刀拿回来。”
霍鄣……他知晓了我将他送来的柄刀佩在身边,可会在来日留一丝悯意?
当日亭台中的生死一线间,我活了下来,可这场战事死了那么多人,我也失去了那么多的亲人。我长叹了,“兖修哥哥在家中么?”
她伏在身边,轻道,“在,他已将各亲族安置妥当了,那日伤者已移居在旁处,亡者已入棺,郡主放心。”
我长叹了,这两月里还好有徐兖修在身边相助。
我移一移身,这一动又牵动了腰后与耳下的痛处,我缓缓伏平了身,“周桓朝伤势如何?”
姵嬿唏嘘,“周将军的伤本无大碍,可昨夜任由他打也不还手,听闻伤口又流了很多血。”她心觑了我一眼,“依我看,顾惇还是下手轻了,他们竟敢用刀指着郡主!”
在上平这么久,周桓朝的性情我也知晓一二。曾眼见那朗朗男儿为国流血,此时因我随时连性命也搭上,终究是我连累了他,我叹道,“他这样鲁莽竟到上骁军中去让人论出是非,去叫他到霍将军那里请罪。”我停一停,“记得慎言,他只是定国大将军。”
她咬着唇点头,看一看门外又看一看我,一副不敢开口的模样。应是已近子时了,我挥挥手,“罢了。叫他在院子里站一个时辰思过就是。”
姵嬿只为顾惇忧心,“怕是要下雨了,真的要一个时辰么?”
伏得久了全身酸痛得难耐,我强撑着翻了身,扯了锦衾垫在身后侧倚着稳身,“不许去撑伞。”
耳听得外面的雨声愈盛,姵嬿终忍不住撑开窗往院子里看,转身时已哭出,“他身上都湿透了!”她奔到我身边扑倒,肩头已被吹进的雨打湿了,“该罚的都已罚过,许他回去好不好,这样下去会病倒的!郡主身边少不得他!”
我移过眼,“还有一刻。”
姵嬿抹着泪只强忍着不哭出声,眼光分毫不离铜漏。疾风卷雨击打着窗,若身在京城的家中,我何需这样费心思。我抚一抚额头,“叫人煮一碗姜汤……他的手还有伤,去请那位老伤医来看看吧。”
她回来时似以为我已经睡着,轻手轻脚又要退出去,我微微挪了挪僵涩的身子,“他还好?”
她扭捏扯着衣角,“他只饮了姜汤,不许我去请伤医。”
“你对他说,他若不许你去请,你就去霍将军那里求药。”眼睛酸得发涨,我深呼道,“熄了那些灯,留门旁的一盏便好。”
只片刻,姵嬿欢喜归来,理着我纠缠成团的一缕发丝,“又倦了?已过了子时了,郡主缓一缓神,便睡吧。”
我无睡意,想与她说话,却偏偏没有说话的心思了。
灯光太暗,姵嬿几乎要贴在我的发边,我拍拍她的手,“也没人看,明日再理就是。”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只是倏忽之间,月光已透过窗洒落满地,我恍惚觉得不真实,“许久没有这样好的月光了。”
姵嬿数着手指道,“早已过了十六,这月光也并不十分明亮,此时觉得好只是因着长久未留意过罢了。”
自管悯围城那日起我只算着被围了几日,几曾有心思留意月光呢。我叹了一声,“已不能去江东,也是时回京了。”
姵嬿却正色道,“上平清静,江东的柔风细雨更是宜人,都比京城益于休养,待身子养好了再回京也不迟。”
我横她一眼,转过脸强忍了笑,“当真是为了我养身?”
姵嬿又羞又恼,“郡主本就不愿回京,我还能为了什么!”
这一句仿佛敲在胸口,我无法反驳。若没有战事,我如何也不愿舍弃上平的逍遥。只是此刻,我希望再张开眼时已在家中。
手中的弯刀已洗尽了血气,我交还给姵嬿,“霍鄣来过么?”
姵嬿怔了怔,道,“不曾,只有郭廷昨夜和今日午后来问过郡主安好,道是霍将军有令不许人扰了郡主休养。”
霍鄣总算有心。
再醒来时似是午后时分,姵嬿正为伤口擦药。
那日退出亭前我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