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突遇巨变(3/3)

快点……”绿壹用漆黑的手抹了抹脸上和眼中的泪水，满眶的泪水阻隔了她清晰的视线，她抹着抹着，一沓灰黑印在脸上、额上、眼睛旁。她不管不顾，跪下来摸索着前进，试图在废墟下找出活生生的家人，她不停地推拨泥块，不断地挖刨灰烬，叫喊声慢慢变成喃喃声，一声又一声，哀转嘶哑。

脚边的绿纱被烘掉，成了残缺的几块，身上的绿纱扯烂几角，纤细的手臂以及腿脚被钢筋划破，伤痕累累触目惊心，一丝丝鲜红的血浸透衣纱显露出来，像染出一朵朵血色的牡丹。双手早就布满刮痕，冒出水泡，又被残筋烂刺划破，应该痛不欲生，但她竟然浑然不觉，一直木木地叫唤着，一直从不休止地把双手伸向烧得还有微火的木屑，满带火星的灰烬里……

这是噩梦吧，绿壹拼命摇头，这一定是噩梦。你看我一点儿都不痛，真的，一点儿都不痛。只有在梦里，才不会痛。这果然是噩梦。可是……心脏很痛啊，像有把刀一下一下地剜着我的心，鲜红的血如洪水肆虐般把我吞噬下去，满眼是触目惊心的红。不对！一定是梦，我身体一点都不痛，就是梦。

黑荨微微阖了阖眼皮，又缓缓地张开。

够了。

低沉的两个字从他嘴里冷冷地溢出。

绿壹根本没听到，无休止地伸手进灰烬。

他见她的手从未停止过，木木地伸进火坑，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黑着脸箭步走近绿壹，连拖带拽把她弄了出来，一开始绿壹还拼命反抗，一心扑在废墟上，但黑荨力气大得惊人，再加上她已经哭得脱了水，力气早已怠尽，他便顶着她的挣扎将她弄了出去。

橙婶掩着脸，在一旁潸然泪下，无语言说。

黑荨扶着她靠在自己的侧身，她的眼神毫无色彩，空洞又缥缈，身子软得顺着他的侧身滑落，黑荨抓着她站起靠在自己侧面，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滑落瘫坐在地上，黑荨只好让她瘫坐着。

他俯身，拉出她的双手，果然，灰黑不已、鲜血淋漓。于是，黑荨弯腰撕下两片自己身上的淡黑色绸缎，蹲落到绿壹面前，细细地一圈一圈替她包扎，绑好。

她已然是一只木偶，任人摆弄。

橙婶看着绿壹，泪珠子哗啦啦地流，哽咽道：“怎么会这样……我可怜的孩子啊，伊莜，你放心，我会雇人找到你家人的尸身，好让他们入土为安的，你…节哀啊……”

绿壹闻言，“尸身”两字彻底让她昏眩，只觉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身子摇晃着往后倒，黑荨见状，伸出手臂接着她倒下的身子，让她靠在怀里。

黑荨抬头看向眼前慈祥的老妇人，眼底的杀气慢慢凝聚而出，左手紧紧握着一个东西，刹那间直抵老妇人的喉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害这个女孩？”

橙婶收敛起伤感的脸，渐渐地露出诡异的微笑，慢悠悠地说：“呵呵，害她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黑荨心里大吃一惊，满脸诧异，惊奇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孩，再抬起头准备申辩时，却发现，一瞬间的转移视线，那老妇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甘地抱起绿壹，默默转头走向车子……

彼处，废墟尽头，榕树下的阴影处，凛然站着一道墨绿色长发的男子，他静静地看着黑荨的车子绝尘而去，心里蓦然有些疼，从树上折下一根细小的枯枝后，喃喃道：“果真是，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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