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天香楼外(1/2)
惜春算起来,在东府里头,应该是一个小透明,她的母亲也是姨娘,又和贾珍不是同胞兄弟,自己那个老爹贾敬么……每日都是在城外的道观里头和道士们厮混,一味得想要炼丹成仙,家里一概事务都不理会,世袭的爵位也早就上折子让贾珍世袭了,那里还会想到自己还有一位yòu_nǚ。
这样的小透明,居然还能和秦可卿相处的极好,这个侧面角度来说,秦可卿其人必然是处事很周到,薛蟠现在当然是爱屋及乌了,这样的猜测也不知道是否有错,既然说秦可卿和探春相处的不错那么说不定惜春就会去清客的住所,薛蟠命入画带路,“说不定就在小蓉奶奶那里,这四妹妹,若是在那里大吃大喝睡懒觉,我等会子倒是要打她屁股了,害得大家伙一齐担心着。”
两个人穿花拂柳,一路行到了天香楼,这里头多种牡丹花,时节不对,牡丹花没有盛开,只有几株姚黄不知为何乱了时令,零零散散的开了几朵,两个人无暇看花,到了天香楼前,只见到这楼乃是五间大楼,三明两暗,坐北朝南,有三层之高,虽然占地面积不大,但雕栏画栋,勾心斗角,彩画装饰,无一不尽善尽美,薛蟠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家里头的房子也没有一处比得上这样的豪华,就不看边上种着的牡丹花,单单就看这楼宇,“国色天香”名不虚传。
薛蟠行到了天香楼前就不便再进去了,虽然自己年纪还小,但辈分比秦可卿大,自然不好朝着侄儿媳妇的闺房里头钻,说来也奇怪,会芳园里面到处都是丫鬟仆妇,倒是来了天香楼这里头,什么人影都不得见,于是他吩咐入画进去瞧一瞧,入画却是有些踌躇,“大爷您不知道,这府里头的规矩大,我不是这天香楼的丫鬟,是不得随意入内的,要我说,还不如我到外头找一找,找到宝珠亦或者是瑞珠,让她带着我进去瞧一瞧才好。”
“那你就赶紧去,”薛蟠说道,“我候着这里头。”
薛蟠于是在天香楼前的鹅卵石甬道上等,这里有几株丹枫,叶子深红,十分好看,薛蟠今个穿了一身酒红色的箭袖长袍,站在丹枫下,都是红色,若是不仔细瞧,还真不知道薛蟠就在此处,不一会,天香楼里头有丫鬟出来,薛蟠一瞧,倒是自己个认识的,他连忙喊住,“袭人!”
袭人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来,这才见到薛蟠站在树下,“薛大爷怎么在这里头?”
薛蟠原本想要说自己个找惜春,惜春走丢了,但转念一想,这事儿倒也不必先说去,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说理由,但一看到袭人,于是想到了,“我原本是到处走走,想着宝兄弟一起再带着我去逛逛,却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你是伺候他的,现在瞧见了你,倒是知道他在何处了。”
袭人说道,“二爷刚才说是困的很,故此小蓉奶奶带着他过来,睡在了这。”
“若是大爷要找二爷,不如我去请二爷起来?”
薛蟠笑道,“什么不值当的事儿,还要叫他做什么?”薛蟠有些奇怪,怎么宝玉睡在了秦可卿处?这说起来,又是之前的一桩事儿了。
一时宝玉倦怠,欲睡中觉,贾母命人好生哄着,歇一回再来。贾蓉之妻秦氏便忙笑回道:“我们这里有给宝叔收拾下的屋子,老祖宗放心,只管交与我就是了。”又向宝玉的奶娘丫鬟等道:“嬷嬷、姐姐们,请宝叔随我这里来。”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妥当的人,生的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见他去安置宝玉,自是安稳的。
当下秦氏引了一簇人来至上房内间。宝玉抬头看见一幅画贴在上面,画的人物固好,其故事乃是《燃藜图》,也不看系何人所画,心中便有些不快。又有一幅对联,写的是: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及看了这两句,纵然室宇精美,铺陈华丽,亦断断不肯在这里了,忙说:“快出去!快出去!”秦氏听了笑道:“这里还不好,可往那里去呢?不然往我屋里去吧。”宝玉点头微笑。有一个嬷嬷说道:“那里有个叔叔往侄儿房里睡觉的理?”秦氏笑道:“嗳哟哟,不怕他恼。他能多大呢,就忌讳这些个!上月你没看见我那个兄弟来了,虽然与宝叔同年,两个人若站在一处,只怕那个还高些呢。”宝玉道:“我怎么没见过?你带他来我瞧瞧。”众人笑道:“隔着二三十里,往那里带去,见的日子有呢。”说着大家来至秦氏房中。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而来。宝玉觉得眼饧骨软,连说“好香!”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其联云: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
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宝玉含笑连说:“这里好!”秦氏笑道:“我这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说着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于是众奶母伏侍宝玉卧好,款款散了,只留袭人在廊檐下看着猫儿狗儿打架。
袭人惦记着贾母王夫人怕要找宝玉,又见到秦可卿还在天香楼,故此也放心的离开,预备着先出门回话了,再来伺候宝玉,没想到一出门就见到了薛蟠。
薛蟠又问:“可见到了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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