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清济案(2/3)
司马第三次北伐的时候,认真思考了清济水系时隐时现的奥秘。他觉得这微山湖、独山湖、梁山泊,自然贯成一线却不相通联。为什么不用人工开掘的方式,把这条直线水路打通呢?一旦打通,南朝汉家兵马北伐五胡时,粮秣运输的效率大增。光复中原,易如反掌。于是桓大司马大发两淮民力,开凿了三百里水道,令济水直通黄河。让梁山泊与黄河接通。
由此梁山泊一度更名为桓公渎。
古人用词,十分考究。封闭的曰湖,通海的曰渎。梁山泊本是内湖,仅仅与时隐时现的清济水系沟通。被桓大司马这么一弄,就通黄河而直入大海了,故此更名为渎。
然则这桓大司马终于是个不可原谅的蠢材。
第三次北伐败于慕容垂之手,这倒还罢了。最着急的就是,黄河浑浊,携带了无数泥沙,由此倒灌梁山泊。很快就壅堵了三百里人工水道。同时,也把偌大一个古巨野大泽,淤积成了半泥沼半内湖的东平湖和蓼儿洼。
济水的风水龙脉,就此告破。
说起来,蒙古人后来其实是重新疏通了桓温所挖的这条“快捷通道”。
蒙古人做得比桓温稍好一些。
忽必烈的智囊团,(主要是效力于蒙古侵略者的汉族大科学家郭守敬)意识到黄河淤泥问题必须解决,于是在新开的蒙元版本新大运河上,密集建设水闸。这样一来,泥沙问题就得到了较大的缓解。
到马可波罗来旅游的时候,东平府梁山地界,俨然已经成为了全世界最繁华的国际大都会。
当时号称:“南有苏杭,北有临张。”
“临”,指的清河县相邻的临清县。“张”指的就是张秋镇。
张秋这地方,就在郓城之北,阳谷之东,东阿以西,梁山西北面。乃是东皇水魄力量核心之所系。
马可波罗游记中说:离开济南府,向南走三日,沿途经过许多工商业兴盛的大市镇和要塞。这里盛产鸟兽等猎物,并出产大量的生活必需品。
……第三日晚上便抵达济宁,这是一个雄伟美丽的大城,商品与手工艺制品特别丰富。所有居民都是偶像崇拜者,是大汗的百姓,使用纸币。
……城的南端有一条很深的大河经过,居民将它分成两个支流,一支向东流,流经契丹省,一支向西流,经过蛮子省。河中航行的船舶,数量之多,几乎令人不敢相信。
这条河正好供两个省区航运,河中的船舶往来如织,仅看这些运载着价值连城的商品的船舶的吨位与数量,就会令人惊讶不已。
马可波罗吹嘘的这个盛况,就是蒙元时代梁山泊以及济水季节河最后的辉煌一瞬。
套用现代语言来解析的话,其实就是破坏性地开采宝贵的地下水资源,导致济水季节河水系崩溃。
原本的巨野湖,是一个很好的蓄水池。起到了调节水平衡的效果。
桓温河的开通,以及蒙元大运河的贯穿,致使北水南移。巨野湖萎缩成小小的东平湖。南方原本是陆地的张良城,却陆沉变成了微山湖的水底遗迹。
济水体系等于被强行抽干了血槽,终于消亡。
这一切的演变过程,远远超出了古代人所能理解的程度。
总之,在赵佶这个时代,蒙古人还未来得及扩建桓温河。
但赵佶时代的风水道士十分清楚:桓温当年所做的事情,已经产生了沧海桑田般的重大遗祸。
巨野大泽原本是清的,并且有能力间歇性地影响黄河的清浊。
桓温掘通黄河跟梁山泊的水文联系之后,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首先是河北白沟水位下降,濒于枯竭,其次是曹操时代的所谓清河,已经变成湿地沼泽。
梁山泊也有几乎一半面积变成了沼泽泥潭,只剩另一半尚还算是清水湖泊。
这背后蕴藏的地下水文学问,古代人是从天道运行的角度来解读的。
于是……
赵佶和她的女儿,根深蒂固地认为:数百年来,济水一直处在一个浊而不清的混沌过程中……也许……未来总有一天,祂会再度变清。
赵宋最有学识的人,系、还是道士系,都料不到济水其实已经走上了消亡之路,再也不会变清。同时也令得后世再也不会发生黄河水清的祥瑞或凶兆。
因为这济水起源于轩辕黄帝、九天玄女、素女三修的神仙道场,所以这条神秘河,流传的显然是正宗道统的自然伟力。
这伟力究竟有什么用处呢?自曹操时代便已经确知,至少祂能够令得黄河变清。
可以推想的余味就是:连如此气象万千、澎湃如海的大黄河,都可以由浊弄清,这是何其伟大的力量,自然也可以影响天下气运。轻易就可以导致王朝的兴衰。
所以赵氏皇族,尤其是注重道学研究的赵佶,很担心黄河水清,济水再现,清河再清,会寓意着赵氏天下的气数已尽,新的某个势力将应天承运,强势袭来。
赵佶并不打算以作弊或者野蛮粗暴的手段,来抵抗这个可能威胁到皇权的气运趋势。盖因为这济源之水,宗旨在于一个“清”字。
华夏若干年来以“清流”、“清贵”为褒义语,其实就是由来自这个济水河清体系的潜移默化。
倘若说黄河是中原文明的母亲河。那么济水清河,则是孕育出大中华士大夫清流节操的摇篮。
“自今称一字,高洁与谁求。惟独是清济,万古同悠悠。”
这是白居易作的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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