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章 生去意(1/2)
当议事结束,众人散去的时候,有不少人聚集过来,大部分人都凑在聂道仁的身边,与之交谈、攀谈,谈论的多数是如何攻伐东边三郡的话题。
相比之下,张宾身边就显得有些冷清了,也就是夔安、支雄等少数几人,凑在边上与之商谈,脸上都有忧色。
就在刚才,石勒不顾张宾的分析与劝阻,虽然没有表现得多么执意,但却有一股迫切在里面。
“兵马一动,粮草辎重随之,耗资日以万计,大帅焦急也是在所难免的,”面对几名老同僚的忧心之言,张宾表现的还算平静,“咱们现在不同于以往,过去兵马相随,劫掠为生,是以强横,但遇到朝廷的堂堂正兵,就要避其锋芒,没有稳固之地,现在占领冀州,建制立规矩,征税纳粮,招募兵丁,有了稳定的钱财与兵员,诸位也都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但凡事皆有利有弊……”
说话之间,他目光扫过面前几人,注意到这些人的脸上,比起之前,都多了些富态,神色更好了,双目更加有神,而身子臂膀,虽然有衣衫遮挡,却依旧看得出孔武有力的架子。
过去这些人追随石勒,要么是寄人篱下,要么就是在草原、中土奔波,没有根据地,靠抢吃饭,运气好了,抢着多一点了,就能过两天富裕日子,吃香的喝辣的,大口朵颐,可若是运气不好,那不光没有什么好吃的,甚至还要忍饥挨饿,更要被人不断追杀,难以立锥之地。
实际上,不光是这些,就连征兵之事,过去也多数靠着抢劫、强拉,张宾其实就是受害者之一,而他因有学识、本领,被石勒看重,加以重用,但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多数人都死于非命。
这样的消耗,无论是对劫掠者而言,还是被劫掠的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过去处处迁徙,可谓辛苦,朝不保夕,自是难过,如今定居下来,便有了享受的根基,只是正像在下说言,凡事皆有利弊,再动刀兵和过去比起来,消耗就大得多了,过去一番劫掠,便是收获,若无大势力干涉,甚至能以战养战,越发强盛,草原上部族崛起,相互吞并,就是这个道理,但现在有了基本地盘,运作维持就需要投入,而一旦兴战,牵扯各方利益,战争时间持续的越长,消耗的钱粮就越多,受到的阻力就越大。”
支雄听了,明显是有感触,就叹息道:“军师此言不假,我等初来冀州,横扫几郡,也不过就是原本人马,就地征兆,就可以直接用来交战,但那时对手乃是流民军,本就不堪一击,一个冲锋过去,敌人就先溃败了,可现在不一样了,面对装备精良的官兵,打一个河间郡就耗费众多,便是那无用的江都王,若不是经常丢盔卸甲,留下辎重粮草,恐怕几场打下来,咱们的人也都拼光了,现在打仗,真是日耗千金!”
夔安眉头一皱,沉声说道:“若是这么说,那某家就不懂了,怎么地盘越大,人越多,咱们这战力反而越弱,越要花钱?”
“不是战力越弱,而是不光要打仗了,”张宾摇了摇头,指出了那话中的错漏之处,“过去就是一支军队,如今不光兵马,还有产业、有官僚,不光要打仗,要征税、要劝农劝学,是以变难了,但这是必由之路,否则不可持久,只能如古时部族一般消失无踪,我想大帅之志,必不会如此,只是当下好不容易稳扎稳打了一阵子,奠定了基础,却不能冒进,否则去了江都王,来了苟晞,那是逼走了兔子,引入了豺狼,北边还有猛虎,西边也有野兽,哪里还有安心发展的局面?”
支雄与夔安亦是这般心思,这两人同为武将,过去也是同僚,但现在各领一军,争夺权利、补给、粮饷,私下里已有龃龉,但面对关系到整个势力集团的问题,还是颇为惊醒的,因此才会过来和张宾商议。
支雄则道:“依军师所见,当前要怎么办?某家也知道,那屠伯苟晞乃是饿狼,早就想要提兵北上,却被江都王挡住,冀州已经够乱,不能再引入此人。”他当初跟随石勒东奔西走,是吃过苟晞的亏的,当然畏惧,不想此时面对那位东平侯。
“这事的症结,其实在于花费,”张宾却将事情看得很准,“因为前期花费太多,结果因为幽州威慑,这河间国不能打,平白耗费钱财,大帅在面子上过不去,关键是和先前拿钱的那些商贾、宗族、佛门不好交代,是以才有这般判断,因此除了要说服大帅,还要将其他各方关系理顺,这件事还请两位将军能够出手。”
“怎么?”夔安有些诧异,“军师不亲自去梳理么?”这话一说,却见张宾朝着一侧看去,他循着目光看过去,入眼的正是被几人围着的聂道仁,登时了然。
此时说是有商贾、宗族,其实这两边真正归顺石勒的不多,主要还是佛门支持,而这次聂道仁又是提供情报,又是提出战略,还出钱出力出人,影响力在短时间内大涨,而且隐隐要挑战张宾的地位,如果张宾出面,这结果可想而知。
另一边,支雄却看出了其他东西,他自是清楚,羯人族中以石虎为代表的族人,对张宾受石勒信任,早就心有不满,时时刻刻都想着找张宾的把柄,这时如果张宾出头,说不定就要被人抓到什么事来借题发挥,因此主动退避才是正确选择。
“但如此一来,焉知张军师未来还能否全力为主公谋划?”
支雄也有担忧,他很清楚张宾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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