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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畏这一觉直睡到酉时,起来太阳都西斜了。
他并非不在意房间里闯入别人的事情,只是事已至此,现有的线索也不足以找出那人,无论是责怪谁、或是一个劲儿冥思苦想都没有任何意义。倒不若养好精神,做好认真应对的准备。
不管对方目的是什么,总会慢慢浮出水面的。
唐子畏垂眸,两手张开直立在床前。夜棠拿着一套比往日里看着料子好些的儒衫给他往身上套,又转到身前给他系好衣带,围上披风。
二月末的京城,夜里还寒着呢。
京城有名的状元楼里从下午就闭门谢客准备晚宴,一到了傍晚便张灯结彩地开门迎接此届的举子考生们。徐经和唐子畏一行五人,带上各自的随行一同前往。
而与此同时,杨家后院……
满院的桂花树只剩下绿油油的的叶子,间或夹杂着寥寥几颗粉白的桃花树,在残阳下被镀上一层金边。傅辛随手捏下一朵花儿,在指尖无意识地揉捏着。
杨元兼立于他身旁,道:“陛下去贡院巡考,本是难得的机会,你为何不趁机将唐寅提出来?以你之能,不应有这种失误。”
“我只是觉得这样做有些无聊罢了,”傅辛将手里揉碎的花瓣弹到地上,望向杨元兼:“这唐寅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特意托我与他为难?”
他态度这么胡闹,杨元兼也不恼。他是真的了解傅辛的性子,从小时候所有人都被傅辛所表现出来的不学无术给蒙骗时,他便深深地看透了傅辛的想法而一直与他有所来往。
但虽说如此,他本身其实并不十分欣赏傅辛的为人处世,也曾劝过多次,无甚成效后才放弃。若非此次只有傅辛的身份最为适合,要做的也不复杂,杨元兼也不会让他去监视唐子畏。
杨元兼叹了口气,道:“你可还记得元彬?”
“是他?”傅辛听他说这话,省了追问,直接就猜出了他话里所指。他对杨元彬之死虽没什么感觉,但若是唐寅做的,倒让他更多了几分兴趣。
“八成。就算不是他所为,也定然与他脱不开干系。”杨元兼点头,不愿多说此事,话锋一转道:“说起来,你这事儿办砸了,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你倒是来找我了。就不知所为何事?”
傅辛眼珠子转了两转,一手摸了摸下巴道:“这次是我不知内情,没上心。不如杨大哥便将那唐寅交给我处理,我一定亲手杀了他,将功补过如何?”
杨元兼听他说得一愣,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你要是早说还有可能,现在嘛,已经晚了!”
“什么意思?”傅辛问。
“这天下,还没有哪个人敢从陛下手里抢人。”杨元兼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
状元楼,大红的灯笼映照出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楼内觥筹交错,这个时代最优秀的一批学生们汇聚于此。
唐子畏一行从进楼起便备受瞩目,除了京城那几个稍有权势的世家子弟自成一派外,江南一带的举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唐子畏的名号。用眼神注目招呼者众,还有一些如姜矢这样的苏州人,自持着老乡的身份前来敬酒。
“久仰唐解元大名,在下苏州姜矢,阁下那篇《古者易子而教之》的文章可谓上品,读之令人耳目一新。”
姜矢顿了一顿,道:“只是其中‘我有子也,易之人而教之凡所以传道而授业者,将以是人而任其责。我虽不教,犹教之也。人有子也,易子我而教之凡所以离经而辨志者,将自我而当其事。人虽不教,犹教之也。’此段在下却不全然明解,不知唐解元可否指点一二?”
探讨是假,攀关系是真。
唐子畏记得那篇文章乃是去年乡试前他所写的,条理明晰,所论皆自《孟子》出。这人既乡试得中,又怎会不明解?
何况,若他是真不理解,愚钝至此,唐子畏也不会与他多费口舌。
便见唐子畏脸都没转,嗤笑一声走开了。
众目睽睽下,姜矢面色尴尬地僵了僵,道:“唐解元莫不是自觉拿定了这会元,才不屑与在下说话?”
这话可谓诛心,唐子畏却只作未闻,附耳与身旁的季童轻声交谈。
若说姜矢的话是失言且有些不自量力,那唐子畏的态度却也令周围举子议论纷纷,甚至对其心生不满。
会元不是谁都能中的,但却是谁心里都会有的一分念想,这词也因此成了大家心照不宣避开谈论的话题。那姜矢说话冒失,可你唐子畏怎能不赶紧出言否认解释解释呢,分明是心里认可的吧?真是狂妄!傲慢!
姜矢身边的蓝袍书生神色鄙夷,“大家捧着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周围有一白面公子听到他说的,手里绒扇轻摇,摇头轻笑道:“苏州唐寅可不是个人物吗!倒是兄台名不见经传,说起话来却有股子指点江山的味道。”
那蓝袍书生面色一红,狠瞪了那公子一眼,哑口无言。
都穆从两人身旁走过,冷眼看着这一幕,又转眼看向唐子畏。只见唐子畏那处与徐经几人已推杯换盏,林卓和张成都围在旁边,热闹谈论着此次会试出的题。
不知何时,都穆袖中自然垂下的手掌已紧握成拳。
宴正酣时,忽听楼外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楼的木门猛然大开,冲进来两队身着蓝色棉甲手持兵刃的锦衣卫!
带头人一身火红花哨的麒麟袍,双目如鹰,无视了身侧战战兢兢的伙计,直直锁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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