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会战（二）(1/2)

雨越来越大，雨幕中的秦军营寨看起来也更加的模糊。一步生一步死，以前他无诸一无所有，所以面对兄弟的陷害他敢放手一搏，才赢的了如今的地位。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他现在是闽越王，子民近十万户，兵卒近五万，堂堂一方诸侯。他不想失去这种感觉，更不想身首异处的死在这里。

王子欧阳摇却没有无诸那么多顾虑，他只想击败秦军，赶走秦人，顺便解救他的族叔无诸。还闽越一片太平，恢复闽越往日的旧容，给越人有一方安乐的净土。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豪气正在他胸中激荡着。即使在战况愈加惨烈的当下他也毫无退却之心。而战场中赵招没有想到这波越人信念如此之强。既是已完全处于劣势还在拼命厮杀。

从早上杀到晚上，从雨天战之晴天。秦军与越军谁都没有后退的意思。此刻战场中的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你给我肩头一剑，我给你胸口一剑。没了配合，没了多余的动作。只有以命搏命的惨烈。这是一场谁坚持到最后谁赢的战争，也是谁的盟友更决绝谁赢的战争。

欧阳摇在等无诸，赵招在等援军。两方面都在等援军。赵招等到了。所以秦军胜了。当嬴旭带着临时整编的瓯人出现在战场上时，欧阳摇低下了高昂的头，带着残存的越人逃进了密林。越人败了。败在了无诸的犹豫，败在了天时地利。

看着赵招双目见的泪水，看着满地的血水，看着挂在长矛上的赵虐。嬴旭没有幸灾乐祸的快感，没有大获全胜的喜悦。地狱般的景象让人无法想象战况有多么惨烈。活着的躺在血水凝结的泥滩中喘着粗气，死了的残肢被践踏的不成人形。赵招的观战台上都留着鲜红血水。

此战赵招领的二万秦军，存活下来的不到五千且个个带伤。重伤者无，轻伤者就是活下来的五千人。而斩获的越人首级不到三万，这样的战果绝对算不上一场胜仗。好在嬴旭在瓯人寨俘获闽越军近万，同时还围困这闽越王无诸的两万多人。如果不在出波折的话，还能算是一场胜仗。

…………………………

天空放晴，阳光明媚，虽然大战已经过去了三天，但军营里依旧弥漫着悲怆的气氛。这三天里嬴旭一直在倾心照顾着五千伤兵，没有理会军中的气氛，也没关心主帅赵招的伤势。但每天晚上嬴旭都会被噩梦惊醒。不管他如何安慰自己，如何为自己开脱。那天战场中的死尸都会追赶着他，无声的追赶着他，眼中流着血，眼神哀伤的追着他。

又是一个不眠夜的早上，嬴旭拖着疲惫的躯体检查着伤兵营的情况。安慰着伤兵们的情绪。却听身后有人道：

“公子可在，监军有请”

嬴旭被童仓的护卫带到了中军大帐之中。此刻的童仓身体非常的差，咳嗽声不断，脸上显现出了死气。静坐在蒲团上看着走进来的嬴旭指了指他案几旁的蒲团。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公子来我前军已有半月，想必对我前军军容已有所了解。”童仓说着自嘲的笑了笑，接着又说道：“你听老夫说就是了”。

“老夫本是秦人士族，然家族多难，亲族已多半故去，现只余一子却身子羸弱，寄养于旧都栎阳，今年病痛缠身，本想弃官归老，教养弱子。然皇帝陛下欲伐百越，老夫见天下一统，人心思定，因冒然谏言，不想惹恼皇帝陛下，被遣监赵招军南下百越。想皇帝陛下不想再见老夫。……”童仓似乎再说这与他毫不相干的事，语气十分的淡然。

“今日突觉神态恢复，食欲大增，定是回光返照之，现在之局面甚是难得，平越指日可待，老夫……”童仓憧憬的看着帐外急促着喘着粗气。

“赵招虽为人心胸狭小，但有将才，然三日前之战，痛失爱子，身受箭伤，现在前军处危急存亡之时。公子当不计前嫌，同舟共济助其稳定战局。早日平定闽越，方能试军卒归乡，少造杀戮。”

嬴旭看着眼前的虚弱的老头，听着他忽而急促，忽而缓慢的话语，心知老头这是给自己托福后事。更加认真的倾听起来。

“程杰、磊等人本是老夫亲卫，然老夫故去后就托福给公子照拂，愿意归乡者……。”

嬴旭早就知道老头时日不多，但今日忽听老头嘱托后事，心中难免伤感，想与其相交时日不多虽很是投机。不成想老头带他如此真挚，尽以后事相托。最后在老头的安排下嬴旭浑浑噩噩的下接了监军符印，受了将校的参拜。

老头走了，在嬴旭接受完将校的们的参拜后，老头没了呼吸，垂下了头。

嬴旭安排磊将老头的尸体火化后就一个人独自走出了中军大帐。老头诠释了老秦人的刚毅与执拗。他本可以不来百越的，只要拖着病。但他还是来了，而且死在了这里。他不会服软，即使皇帝也不能让他服软。他用他的生命诉说着秦人的坚强与不屈。

面对这样的人嬴旭除了钦佩更是敬畏，在前世那个物欲横流，投机取巧，利己功利，做的好不如说的好，说得好不如拍的好的时代。他早已没了老老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的心境与耐心。但今天死在他面前的老头活生生的给今生的他上了一课。

在新监军没来之前，“代监军”就是嬴旭的正是官职，赵招的箭伤并不严重，嬴旭也不会异想天开的真和赵招和好，但他起码不会拖赵招的后退。只要赵招不投敌，其他的事情嬴旭都会暂时忍下来，一切一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