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乾达婆(1/2)
王忍在府门口便见到了阿狸的车架,问了管家方得知阿狸正在书房等他。
“郎君,摄政王殿下既是在您府上,小女子还是先行一步回云门为好。”乌有珍显得有些为难。
王忍一笑,黑眸澄澈如镜冷静似泉:“女郎不必见外,小狸是个很温柔的孩子,她也会像我一样喜欢你。”
话说到这儿,乌有珍不好再推脱,便抱琴随着王忍进了后院。
二人一前一后,走过游廊,绕过栈桥,分涉花树,王忍边走边向乌有珍介绍自己的府邸。
他指着一块儿提着“曲径通幽”的假山间牌匾:“这还是三年前除夕时,小狸喝醉酒后写的。你别瞧她平日里不喜文墨的样子,其实她的字非常好,尤善隶书。静若止水,穆若清风,婉然芳树,碧沼浮莲,”他一连用了四个词来形容阿狸的字,自豪之情溢于言表,“今日小狸正好在这儿,女郎若是喜欢,我可以帮你求个一书二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说到最后一句话,还带上了调皮戏谑的语气。
乌有珍掩嘴微笑:“小女子一直听说,王家四郎,风光霁月,不食酒肉,只寻香气滋养,乃乐神乾达婆再世。如今一见,倒也是个喜欢卖弄的俗人。”
王忍知道她在取笑自己,却也面无愠色,他负手而立,衣袂临风:“世人皆道箫艺是我最引以为豪的东西,其实不然,我王忍最想向世人炫耀的是我的未婚妻,琅琊王司马呦。因为她,我才尽力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造就‘江左第一箫’的人,从来就不是我自己。”
“你似乎很爱她。”乌有珍莞尔。
王忍摸摸下巴,徐徐接过她的话:“照女郎方才的话,若我是乾达婆转世,小狸便是帝释天。”
他侧首望着庭中景色,风动,发舞,静默之中,王忍伸手握住廊檐垂下的冰柱。乌有珍诧异地望着他,此时正值寒冬,寒风凌冽,他怎就徒手去握那冰凌……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他该有多冷,多疼。
她方想阻止,却听王忍道:“乾达婆以乐侍奉在帝释天身边,我亦是终身侍奉小狸左右。三界六道,十方世界,若有奸佞妖邪想伤害她,可都要先询过我。不过,”他展颜回望,“我自然不会答应。”
他终于不再是一副雍容宽厚,笑容和善,与人为善,众生皆善的慈善宽容模样。
乌黑的眸子中有幽光波动,一粼一粼的,幽幽冥冥,明明灭灭。
这个心中没有杀戮,没有血腥,永远带着一张“你好,我好,大家好”笑脸的男人,原来还是会生气的。
冰柱在他掌心慢慢融化,水珠滴滴答答落在青石台阶上,寒风过后,又凝结成冰。
乌有珍觉得有股子寒意从脚底慢慢升腾,直到四肢百骸,她稳了稳心神,继而缓道:“都说乾达婆最善作乐,他若一作上音乐,九天的神仙们都会听得如醉如痴,不辨日月,不知春秋。可乾达婆虽善作乐,却一般不作,除非寻到他的弱点,逼迫着诱-惑着他来作。乾达婆的弱点是闻香,郎君您呢?”她莲步轻移,走到王忍面前,仰头望她,眸光似水,仿佛要把人温柔地溺毙,她说,“郎君,您的弱点又是什么。”
游廊之外,风声隐隐,风声过后,万籁俱寂。
“既然我是乾达婆,我的弱点自然也是闻香,”王忍看着乌有珍的双眸,一字一顿地道,“冰,台,香。”
“冰台香?”乌有珍眼中魅色倏地敛起,“那是何物。”这个王忍,竟然没有中她的瞳术,奇哉怪哉。
王忍讳莫如深地一笑:“女郎冰雪聪明,为何不猜一猜。若是实在寻不到头绪,”他一顿,继而点着手指道,“不妨去问一问你们坊主,金灯代月生。”
乌有珍忙道:“金灯代月生乃是《明珠宝月聘》的作家,并非我们坊主。”
“是么?那是我弄错了,”王忍拂去肩头细雪,转身上了一级台阶,缓步慢道,“托天灯,斩明月,金灯代月。倒是好名字,就是太多戾气,不善,不善啊……也不知是个怎般的人物……”
乌有珍跟在王忍身后,眸中光芒几经变换,最后归于沉寂。
二人一路来到书房所在的院落,刚进月亮门,便听到几声铮铮的琴音。与乌有珍高超的琴艺比起来,简直就是稚子操琴,贻笑大方。可乌有珍却看到王忍在听到这乐曲的时候,脸上不由自主的笑,他的眼眸渐渐浮出迤逦的光彩,一笑间,便是红尘万丈中开得最惊心动魄的花朵。
和称赞她琴艺时的笑不同,那是一种宠溺的,完全包容的笑,就像是孩子虽然把琴弹得乱七八槽,惨不忍闻,爹娘却还是宠爱地鼓励孩子时的笑容。
因为爱,所以全是天籁。
乌有珍想他一定是极爱她的。可是那么一个丑丫头,又是瘸子,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阿狸在书房中坐等王忍回来,百无聊赖间便拨拉了几下焦尾琴。
正这时,门开了。
阿狸连忙站起身,嘴角勾起欢喜的笑:“阿忍,你去哪儿了。我等你好久了,你……”话还没说完,她的笑容便僵在了嘴角,因为她看见了随着王忍一同进来的乌有珍。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子就是花笺上署名的“乌有珍”。
王忍却似乎没注意到阿狸的表情变化,只是径直走到她身后,双臂环住她的身子:“小狸,我来介绍,这是云门舞集的琴师乌有珍,”接着,他又对刚走进门的乌有珍笑言,“这位便是琅琊王司马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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