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执念(2/2)

高冠男子的目光扫向一边侍立的阮榛，他问道：“当日你也曾上天阶，可曾如此？”

阮榛低头拱手，恭敬应道：“弟子当日上天阶时是练气期，犹记得这段路左右山壁高耸，天风不入，秽气不散，初入之时只觉头昏胸闷，于是不敢大意，时刻以真气护身，故此并无异样。”

男子摇头道：“那不是秽气。”

“那是执念。”有女子清婉的声音接道。

云溪微微仰头，眼波流转，复又看向镜中形如傀儡的女童，她叹道：“天阶有无数弟子走过，人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上天阶，登绝顶。这么多岁月过去，执念铭刻于天阶的每一阶台阶上。”

她没有再说下去，而众人都明白她的意思，水镜中显现的正是这女孩神智为执念所迷，心魂为之夺，则形骸如傀儡，这样一步一步走下去，是千万弟子的执念始然，而非这女孩的本心。

为天阶上执念摄心夺魄的孩子，会有什么结局？

阮榛踌躇片刻，开口问道：“弟子有一事不明，烦请诸位道尊为弟子解惑。”

云溪眨眨眼，神情倒是娇俏如少女，她很是喜欢这个稳重自持的弟子，便笑道：“你不用问了，这孩子是你带来，自然是关心她的。只是玉不琢不成器，越是天资卓越，便越要挫折磨砺。”

阮榛低声应下，也不再多言。心中却在想，如此磨砺，对于一个未入门，又出身凡间从未修真的孩子来说，是不是太过了。

崇光却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一拂袖道：“掌门师兄性子越发古怪了，一个出身凡人的孩子，就算资质再好也没必要这般试炼。她此刻为执念侵体，再走下去就是死路一条，真是糟蹋好材料，还不如交予我凝练器魂，可惜，可惜！”

云溪斜了他一眼，正想说什么，却轻轻呀了一声。

水镜中的景象有了些微的变化。

发现不对劲的时候，高微已经如行尸般走了许久，她头脑原本浑浑噩噩，突然从混沌一片的识海中抓住了一丝清明之意。

她想停下脚步，却觉四肢僵硬如木棍，只能机械的抬起放下，一步一顿的迈上台阶，却无法停下。

高微觉得有些不妙，她肢体麻木，几乎感觉不到手足的存在，却又能看着腿脚一上一下，有如被什么东西附体一般。

她一阵惊慌，却又按捺住心中的恐惧，心里想着无论如何先停下来再说。

女孩牙关紧咬，拼命的下压那抬到一半的腿，她使尽了吃奶的劲，目光紧紧盯着那条抬起的腿，她肌肉绷得紧紧的，与那不知名的力量抗衡。

腿一分一分的抬起，又一分一分的落下，如此僵持再三，女孩屏气用力，额头上冷汗滚滚，青筋迸出，却只觉身体难以控制，腿脚还是慢慢的向上一阶台阶跨去。

见势不可为，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她鼓起余力，合身向前压去。

此时她腿抬到一半，重心忽然前倾，身体又不受控制，顿时如一截木桩似的直直向前栽下，只听嘭的一声响，高微竟这么直挺挺的倒在台阶之上。

女孩面部朝下，全身僵直的伏在台阶上，竟如死了一般。

半响，她手脚轻轻颤动，十指微弹，缓缓按着台阶，慢慢将上半身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