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4)
“……有一天有人送了信给我,我才知道贺统领被人救了,”赵弘冲忍着肩膀处传来的剧痛,“这次的事情也是他帮着我出谋划策,只是他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赵弘冲喘了口气,“他和我说不如先主动谋划着杀死叶慎之逼你回来,谋取赵弘语他们的信任,之后再向父皇告发其他人要围杀你的计划,这样自然可以将其他人陷于不利的局面,自己脱颖而出。”
说着他又苦笑了一下,“可是哪有这么容易!赵弘语的母亲是皇后,她是父皇的原配妻子,家中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士族,从曾祖父那代开始就世代为相,赵弘旻的母亲珍妃姓上官,是上官家的嫡女,上官家不会置他们母子于不顾。我若偷偷高密,虽会取悦于父皇,却会彻底恶了他们,父皇那个性子……哪会保护我,到时候怕是结局更惨一些。“
叶无莺挑起眉,知道赵弘冲说的多半是实话,叶其允应该没那么天真才对,他恐怕是真的不想自己死在那场围杀之中。
“后来贺统领又给我出主意,只说我这边那个圣者还是派去,只需事前悄悄和父皇说一声,自然可以瞒过赵弘语他们,又能在父皇面前露脸。”赵弘冲看到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到底不敢。”
叶无莺冷冷说,“或者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想让我死吧。”
坐在地上的赵弘冲就像噎到了一样,他明明想解释的,手死死抓着这单薄囚服的下摆,抓得手指发白微微颤抖。
他没法反驳,反驳了叶无莺也不会信。
是的,那时候他恨他,就是想让叶无莺死。
谁能想到这会儿他彻底落到了此人手中。
而且赵弘冲很清楚,这会儿谁也救不了他。
“再之后,我就假意答应了他,让他替我杀了叶、你的祖父……”赵弘冲的声音低下去,他说到这里已经极其小心翼翼,就怕真正触怒了叶无莺。
叶无莺弯了弯唇角,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你假意答应了他,他就信了吗?”
“我不知道,”赵弘冲显得有些迷茫,“也许是信了吧。”
叶无莺的心下一片清明,因为他想起了赵申屠的话,赵申屠告诉过他,叶其允不想他死,说得无比肯定。他那时候就觉得有些微妙,现在想来,那种肯定本就不正常,他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呢?
叶其允扮演的贺统领,是一个很出色的人,不论是谋略武功,都是上上等,别说是赵弘冲了,他能从赵申屠对他的必杀之局中逃走,本就是十分的能人才能办到,赵弘冲能瞒过他的可能性根本没有。
归根结底,赵申屠觉得这人给他戴了绿帽子,十分恼怒之下要将他杀死,可是听赵申屠提起叶其允的口吻,却不见有多愤怒,甚至透着点儿叶无莺那会儿不太明白的复杂平静。
这会儿叶无莺已经确定,赵申屠是知道那天的围杀之局的,甚至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报信人不是赵弘冲,而是叶其允,正因如此,赵申屠才肯定叶其允对叶无莺没有杀心。
但同时,这件事并没有消除赵申屠对他的杀心,赵申屠仍然要杀他,自然不会将这事告诉叶无莺,他也担心叶无莺知道之后,会对叶其允心软。
心软?怎么可能!
“那现在他去了哪里?”
赵弘冲摇摇头,“我不知道。”
话音刚落,另一边的肩胛骨也传来剧痛,他凄厉地尖叫起来。
“我说过,我的耐心不好。”
叶无莺想起来上辈子,赵弘冲曾当着他的面捏碎过阿泽的左肩,虽然后来经过治疗,阿泽本身体质特殊,恢复起来也快,没有留下什么后患,但是当时的记忆一直留在他一个人的内心深处。
因此,他面对着眼前可怜巴巴冷汗津津的赵弘冲,怎么都生不出半分怜悯。
“我说、我说,”赵弘冲喘着气,痛得几乎要昏厥过去,“我、我确实不知道他在哪里,但、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出现!”
“什么意思?”
“为了谋取我的信任,表示他愿意参与到这件事里来,他当然也要表达诚意,”赵弘冲迅速说,“他留下了一个孩子,他的幼子,我以前在他的家中见过那个孩子,他那时还小,但是手臂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我确认过,他确实是贺统领最小的那个儿子,我把他放在西郊一个小庄子里,只、只要拿上我的信物,就可以接到那个孩子——”他再不敢有丝毫隐瞒,但因为两边肩胛骨都被捏得粉碎,疼痛之下两只手根本动不了,“在、在京城珍宝阁的掌柜那里,我寄存着一枚扳指。”
他害怕路上这个值钱的东西被人夺了去,那不仅仅是可以去那座庄园的信物,也是他留在京中最后一份产业的信物,如果不是现在被逼无奈,他是怎么都不会说出来的。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帮你。”叶无莺冷冷说。
赵弘冲疼得冷汗浸透了衣服,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只说让我帮他去偷一份卷宗,将那份卷宗交给他之后,他很快就把孩子送了来,然后去了祈南!”
“什么卷宗?”
“一份十五年前的卷宗!”
“十五年前?”
赵弘冲说了一个日期,叶无莺呆了一下,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好熟悉……
啊!那是他被送到祈南的日子!
等一下,这应该也是——叶其裳死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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