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忆当年故之交(1/2)
到底还是叫了梳妆的宫女进來。半个时辰便一切都收拾停当了。
太后一向不喜吵闹。是以平日里吩咐了各宫嫔妃除了初一十五与重要日子之外便不用到寿安宫请安了。所以尽管先前耽误了一些时间。却也无妨。
殿中早已摆好了早膳。竟沒有一点肉腥。全是清淡素食。道道精致。
太后亲热地扯过我的手道。“你可用了早膳不曾。一道坐下用些罢。”
我心中不安。太后这样忽然的亲热令人极为不适。昨日里被罚跪。现在膝盖还疼着。太后却仿佛忘了一般。
我退后一步。福了福身道。“太后娘娘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哪有那样的福分。”
太后叹了口气。轻轻地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道。“你莫要怨恨。哀家也是为了皇帝为了整个大宸着想。若是我一早知道你是……便是疼都來不及。怎么还舍得罚呢。”
我半信半疑。当真是为了母妃。我眼中的母妃虽然与宫中那些女子不同。却也不敢相信竟在她甍逝这许久之后还有人因此而善待我。
我轻轻福身道。“娘娘只管用膳。奴婢能在侧服侍您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太后就笑起來。对入画千晴道。“瞧这孩子多会说话儿。直听得人心里舒坦呢。”又道。“既这样。千晴便先引她去西佛堂罢。哀家随后便來。”
我与千晴共同唱了个喏。一同退出了殿中。
太阳已经出來了。今日倒是格外暖和一些。那阳光照在身上虽还不甚暖。却是明亮灿烂。空气中还有些微微的清冷。也不知午时是怎样的光景。
正想着手中便是一热。低头一看才知是千晴塞了一个手炉给我。千晴笑道。“姑娘是个惹人疼的。”
我不自然地扬了扬嘴角。心中奇怪。今儿是怎么了。
西佛堂是君墨宸专为太后辟出來礼佛的一个所在。安静清幽。内里一应物什俱全。最数辉煌的还是殿正中那座金佛。全身金光闪烁。华丽非常。
千晴引了我进去便赶着回去伺候太后了。
西佛堂因是太后礼佛之地。所以格外清净。只有一些宫人在殿外驻守。内里却是沒有的。我注视着那座佛像不由地跪了下來。双手合十。
心里渐渐弥漫起一层紧张來。先叩了三个头方才直起身。不敢高声。只喃喃道。“佛主慈悲。愿保佑我父母亲人可以早日投胎转世。忘却今生的痛苦不堪。來世投身寻常人家。优渥平安。信女凌倾颜拜。”
我沉沉地出了口气。剩下的千言万语哽在喉中。却又不敢贸然出口。只在心里默默祈祷。愿佛主保佑生人平安。保佑信女能够早日大仇得报……
只是想到此心里却是不由自主地窒了一下。若是我大仇得报。他可还是我身边人。他可会恨我。怪我。怒我。怨我。
抬头望向面前的佛像。他那样的安宁祥和。既慈悲又冷漠。带着看透红尘的疏离接受万千膜拜。他可会知道我心中所求。
若是要行复国之际。那颐骆便是绕不过去的。我到底该如何处之。
呆楞楞地跪了片刻。忽听得外面有说话声响起。“殿中炭火可旺。别冻坏了那可怜见儿的孩子。”
便有入画回道。“太后娘娘放心便是。您礼佛的地方。怎么敢冷了去。”
是太后來了。我惶惶从地上站起來。出门迎驾。
“奴婢恭迎太后娘娘圣驾。娘娘万安。”
“快。快搀起來。”太后吩咐人过來搀我。我再次叩拜。“娘娘如此倒叫奴婢惭愧万分了。奴婢一未在太后面前尽孝。二未曾立功。娘娘如此相待。奴婢愧不敢受。”
太后便道。“你说这话便是见外了。哪里用那些虚的。哀家也是爱才之人。难道善待仁士还错了不曾。”
我哪里是什么仁士。不过是“前朝余孽”罢了。见我要开口说话。太后又道。“罢了。咱们不说这个。你可是说了要为哀家抄写佛经的。”
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垂头应了是。
殿中有一处桌案。上面文房四宝甚为齐全。还有一册金刚经作为抄录所用。
因为许久都未碰过笔。这一提笔便觉有些手生。不敢贸贸然落笔。便先抽出一页纸來写几个字。好习惯
些了再落笔。
恰好太后过來。好奇道。“你这是写什么。”
我不好意思道。“原是长日不提笔。这一写有些手生。便浑写几个字练练手。倒是叫太后娘娘见笑了。”
却不想太后严肃道。“这可不行。哪有这样做学问的。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必得日日温读习练才好。”
脸上早已是绯红一片。臊的不行。只垂头道。“太后娘娘教诲的是。奴婢记下了。”
太后这才满意。踱步到案前看我浑写的字。却赞道。“前面几个字虽生硬。但后來的便愈加熟练。竟是规规整整的一手簪花小楷。可见是下了功夫练过的。说是一字千金应也不为过。”
我垂头道。“太后娘娘谬赞。奴婢万万承受不起。”
太后笑道。“哀家说你受得起就受得起。瞧这一手字一看便是承了寸心衣钵的。叫你给哀家抄经倒是大材小用了。”
心中总是不得安宁。为何今日太后屡屡提起母妃。为何对我的态度一下子转换如此之大。若不是当真为母妃之故。那太后便是必有所图。
从小便知“世人熙熙皆为利驱。世人嚷嚷皆为利往”。如太后这样的人必定是深谙其理。想來我还是应该小心些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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