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佳酿”得成拭目以待(1/2)

永昭六年晚春，江府张灯结彩，门窗上俱贴着大红的喜色，廊檐下的红灯笼随风轻摆，从大门到仪门再到二门，一路铺着红地毯，来往宾客络绎不绝，干活的仆从穿梭不休。

今日是江家大少爷江庆曙的大婚之日，江田氏自江庆曙春闱得中后便一直在寻摸儿媳人选，精挑细选了一年，终于定下了工部尚书冯家的嫡次女冯蕙茹。冯家家主身居尚书，官职本就不低，再加上冯家嫡长女冯蕙芝入宫伴驾，如今已经封了贵嫔，在宫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这冯家在京中也算得上是处尊居显的人家了。

要说江家结这门亲可算是高攀了，江娑月听说是江家那位嫁入平昌伯府的大小姐江明月从中出了力，否则恐怕不是轻易能够促成的。

只是江田氏却不这么认为，尤其是当她听见那往常与她便有些不对付的郝夫人用酸溜溜的语气说什么冯家小姐将来必可助夫婿飞黄腾达，什么江家能结此等亲事是祖上福荫，江田氏便怒火中烧，直恨不得上前撕了那郝夫人的嘴，要不是今日是她儿子的良辰吉日，只怕立时便要拉下脸来。在她的心目中，她的儿子样貌才学哪样不是翘楚，便是善主也使得，不过娶一个尚书的女儿，竟让人说得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委实令她心中不快。那冯蕙茹原是她自己相中，百般中意的儿媳，如今人已娶进家门，又听了这样的言语，她却忽然对这个儿媳生出些许不满来，这新人刚进家门，她已经在心中筹谋着日后如何给儿媳立规矩，叫儿媳不敢仗着家世在她面前轻狂。

大户人家内宅的弯弯绕自是一般平民百姓难以体会和理解的，他们只是来瞧这鞭炮齐响，十里红妆的热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着新郎倌是哪家的少年俊杰，猜测新娘子是如何貌美如花。

“你们听说了吗？这新娘子的姐姐是那宫里的娘娘，你们想想，这宫里的娘娘该有多美，这新娘子既是她同胞妹子，那肯定也是错不了的。哎呀呀，这要是能叫我看上一眼就好了。”

旁边另一个道：“你想得美！就你这德性还想看新娘子，人家那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是你能看的？你还是赶紧回家看你自己婆娘吧。”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先一个说话的不乐意了：“嘿——我怎么就不能看了？看一眼还能掉她一块肉啊。”

“啧啧，你瞧瞧人家新郎倌那模样，再瞧瞧你自个儿的模样，那能比么。再说了，人家可是新科进士呢，你是啥，一个卖布的。”

那卖布的出来瞧热闹时恰好手上拿着木头尺子，听了这话便作势要打，一群人又哄笑开来。

另一个高深莫测道：“你们晓得什么，这新娘子虽美，但肯定比不得这府里的小姐。你们不知道吧，这江家有好几个姑娘，个个如花似玉，一个赛一个得美，最美的那个跟仙女儿似的。”

那卖布的先前被人反驳，惹了笑话，此时见有人夸口，便也抓住机会反驳道：“别吹牛了，说得好像你见过似的。你要是能见着人家的小姐，这会子还能在这杵着？早该去里面吃喜酒了。”

“我是没见过，可我那婆娘见过啊。这说来也巧，有一回……”

那人半真半假地吹嘘着，旁边众人也全当听说书一般听着，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的一辆马车放下了车窗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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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彦放下车窗帘子，嘴角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问道：“前头的路可通了？”

原来今日贺喜之人太多，个个乘着车驾，萧彦又恰恰赶上了人最多的时候，这会便被前头的马车堵在了这里。

马车外的小厮赶紧回道：“回世子的话，小的已经去通报过了，江家一听是咱们襄陵侯府的马车，立时便派了人来调停，再等片刻便可同行了。”他的语气中不乏得意之情，仿佛得了这样的待遇他也与有荣焉。

萧彦淡淡地“嗯”了一声，靠在软枕上，右手轻轻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自去年宴席一别，他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叫江娑月的女子，心中十分好奇她如今有了怎样的变化，是更美貌聪慧了，还是泯然于众了？其实他若想见也并非找不到机会，只是他却觉得隔些日子再去揭晓答案会更有趣，就好像他亲手埋下一坛酒，不到时候去开封便坏了味道，只有耐心等上些许时日才会更加醇馥幽郁。为了这不同一般的醇香，便是等上些时候又何妨，何况他有一种预感，那女子不会叫他失望，所以方才听那街边路人津津乐道地议论江家女子的美貌时，他就觉得那人言之最美必定是他看中的女子。

江庆曙亲自出门迎接萧彦，心中微感诧异，萧彦作为襄宁侯府未来的继承人，身份显赫，事务繁忙，况且与他的交情也不过尔尔，这种场面完全可以派人送上贺礼，没必要亲自前来。今日毕竟不同于之前春闱得中，那日的喜宴与学业有关，因此先生和同门都来了，今次除了几个与他关系密切的同门亲来，其他也不过是送上贺仪，却不知这萧彦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原本襄宁侯来人应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只是江庆曙只要一想到自己妹子的那点心思便心中打鼓，这才诸多顾虑。

存着这样的担心，江庆曙喜宴上便愈发留意萧彦，只是他身为新郎倌，光是应付宾客敬酒都自顾不暇，哪里能时时顾得上萧彦。

酒过半巡，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