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邪魅鲛人【3】(1/2)
夜凉如水。
鲛人躺在喷鼻沉木的大床上,好整以暇望着在奏折堆里埋头奋斗的女子。
女子似有所觉,恰好回望过来。四目相接,一个老神神在在怡然自得,一个精疲力尽苦不堪言。
但九现在知道了,做皇帝是真的不容易。和她唱反调的大臣,堆成小山的奏折,以及等着她雨露均沾的后宫男宠。每一样都让她疲于应对。天晓得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只是想痛痛快快睡个好觉。
还有这只鲛真是越看越碍眼。她真想一脚把他踢到床底下去。
宫人上前来拨亮灯芯。但九垂头丧气地叹息一声,让他去宫外候着,自己则继续埋头苦战。
这样坚持了一会,眼皮子又开始止不住地打架。奏折上的小字也越来越模糊。但九终于抗不住睡意,将脑袋枕在臂弯里沉沉睡去。手中的朱笔也随之掉在地上。
不知睡了多久,恍惚中听到老宫人沙哑的低唤:“皇上,该上早朝了。”
但九一个激灵,连忙睁开眼睛。想起还有小半的奏折没有批改,她顿时慌得手忙脚乱。前几天就有言官指她太过沉溺男色,连政事都疏忽许多。这时若再让他们抓住小辫子,可就真要把纵欲过度的罪名坐实了。
咦?
她打开一本奏折,讶异地瞄两眼,又抽出一本来看。空白的地方都已经用朱笔做了应对的批示。是她的字迹,用词和条理却明显精准通顺许多。
“昨晚有旁人进来朕的寝宫么?”她抬头问老宫人。
老宫人缓缓摇头:“回皇上,不曾有人来过。”
但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脑袋里灵光一闪而过。
莫不是……
她举步走到床边,轻轻掀起镶金丝宝罗帐。
鲛人呼吸清浅,仍在酣睡中。但九挑开轻纨罗衾,去看他的右手。
袖子和掌托处果然染着一抹红。
但九此时心里五味杂陈。直到老宫人又低低催了一声,她才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连着好几天都是如此。她执着朱笔昏昏入睡,转天再醒来时,奏折已经全部批改好,整整齐齐摞在一旁。
鲛人掌托处的红也越来越明显。
……
这一夜但九睡得并不踏实。滴滴答答的雨声敲打在屋脊和窗檐,身子跟着骤然发了冷。她皱着眉,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线条完美的侧脸。飞扬的眉,琉璃般清透的瞳仁,还有微抿的淡唇。但九眨眨眼睛,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呐。
“离尤。”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唤他。
自在汤池那次后,她赌着气不和他说话,已经有段时日了。
鲛人闻言放下奏折,微偏了脸看她:“醒了?”
神色和声线都显出一丝疲惫。
但九面色一怔,胸口渐生出一阵暖意。原来离尤是这样的啊,尽管平日里欺负她捉弄她,实则心热得很,见她有难处,便站出来默默地帮她。
即便她还小心眼地生着他的气。
“嗯。醒了。”她笑意柔软,“离尤,谢……”
话还没说完,鲛人突然一扬手,那本奏折就对着她的脸飞了过来:“既然醒了,那就继续干活吧。”
硬邦邦的边角正好撞上她额头。但九不由地痛呼一声。
她恨恨看着鲛人的背影,心想自己真是傻,怎么会以为这家伙是个好人。
……
古野的九夷君向来和流祈私交甚好。听说流祈前不久得了个绝色的鲛人,耐不住心痒,这一日携着一众宫仆,前来造访。此人在乌宛遭围时几次派兵援救。且听老宫人说,流祈能最终登上帝位,也是借了这人的助力。
但九得知内情后自然不敢怠慢。在朝晖殿设了私宴,两人把酒言欢。
宴中气氛正好。九夷君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咧嘴笑道:“这般饮酒着实有些无趣。女皇何不唤三两美人来陪酒助兴?”
喔对了。但九想起来了,这九夷君是个有着龙阳之癖的。
她也抚掌微笑起来:“九夷君的提议甚好。”说着唤了老宫人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那老宫人诺诺应了,转身离开。
不多一会,他便领着几个华服男子走进殿中。
浮余也在其中。他似乎是识得九夷君的,当下轻咬下唇,半阖眼帘,递了个风情万种的眼风过去。九夷君看得心神一荡,伸手想要拉他。浮余却虚虚避过,只去到但九身边,寻了个位置坐下。
几个男子像牛皮糖一样黏在自己身周,但九虽觉得不自在却也只能强忍住。当下只能勉强维持住笑意,接过男宠们递来的酒,一杯接一杯地猛灌下肚。
看女皇这边已经热闹起来,九夷君带来的宫仆也纷纷现了形,一个个全贴到主人身上,摆出各种放浪形态。
但九见怪不怪。早在看见这些宫仆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了。这容色,这身段,哪能是什么普通宫人。
殿内气氛瞬时变得燥热起来。但九偷偷觑了老宫人一眼,看他神色如常,于是知道流祈和九夷君如此饮酒作乐,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九夷君这时已经酒至半酣,见但九始终没唤那鲛人出来作陪,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听闻女皇近来得了个鲛人。那可是个稀罕物,先前都是听老一辈当异怪说的,哪想到隔了几十年后还会再出现。”他眼中是抑不住的热切,“都说百闻不如一见。女皇何不让他出来,让我也开开眼界。”
看女子神色僵硬,九夷君呷一口酒,慢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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