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20 || 幽如晦魄 明如焱悠(2/3)
的柳树,确为中心巨柳无误,而北面墙上所刻之人,戴着抽象而狰狞的面具,双手抓着一条九头蛇,当时秦汜修只是猜测此为冬至之神,现在想起,这面具也可以理解为对于真实本心,即神识的阻隔,而九头蛇,应该就是当年自己封入那把剑中的剑灵了。封本阙邪剑,神识不高者不可见,此剑无形似有形,唯能斩神识。
想要拿到此剑,洛峣谷中,只有他秦汜修一人。
若封神识,不可见此剑;若散开神识,则会被此剑所伤。
纵使他亲自出手,最终得到的几率,也大略只有三成。
他将重要的事情全部交代给了闲之屿后,两人也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立于巨柳所对偏北角落的洞窟之中,洞中空无一物,只有一处黝黑似无星之夜的深潭。
数只探路的怖综蛾挥动着形如瞳孔的翅膀,轻巧地略过寥若死寂的黑潭水面,却似生命被突然抽离一般,纷纷砸进了这无底的深渊之中,连残渣都没能再浮出水面。
闲之屿吞了几丸回灵丹,充盈之感顺着全身经脉循环至一个大周天,当行至第二轮,他便运转起六阳心火诀,至纯火系灵力从周身气穴中喷涌而出,旋风一般围绕着闲之屿的身体,自下盘旋而上,疯狂掀动着他的外袍,连所绣之隼都随即展开火焰般的双翼,仿佛要破空而嗥。
就在数刻之前,他随手拍上阵盘来开启阵门时所展现出的气势虽也磅礴有力,但却完全无法与此时相提并论了。如果此行真的如秦汜修所说凶险万分,那他闲之屿自然不敢有一丝的怠慢。
没过多久,拔地而起的灵力就蔓延成了一片火海,炽焰所弥散出的灼热的气流,将洞窟中的空气撕扯出了无数透明的扭曲,闲之屿双手流动,划出一个完整的圆形后,右手将所有的灵力托起,再猛地压入了充满死亡气息的黑潭中。
“嘶啦——!”烈焰接触潭水的瞬间,发出的并不是蒸汽升腾的声音,而是活物被灼烧、挣扎、融化的声音,还有无数凄厉的尖叫。
潭水竟然疯狂避让、逃窜,整个画面都充满了瘆人的诡异。
闲之屿虽然目瞪口呆,却也更加不敢停止功法的运转,他干脆就驱使着火焰追逐着那些疯狂扭动的黑水,像从鸿蒙中凝结而出的巨龙,席卷吞噬着眼前的一切污浊。
这样没过多久,潭水中心已逐渐见底,而后“轰隆”声不绝于耳,似乎是触及到了某个阵法的开关,潭底竟有石台缓缓升起,最终停止于与潭水水面相齐的高度。
闲之屿的内心深处腾起强烈的预感,如果当时秦汜修没把自己的神识给强行封住,此刻的自己可能已经被这里混沌的灵气所散发出的巨大气味给熏晕过去。
但也因为神识被封住,闲之屿眼中所见的石台上是空无一物的。
虽然对秦汜修所说的东西无比好奇,但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用火焰继续驱逐、吞噬那些想要聚拢回石台周围的黑水,尽力给他开出一条安全的通道。
而从头到尾都闲立在一旁的秦汜修,在他那看似平和外表下深藏着的内心,早就随着石台的浮出而掀起惊涛巨浪——
玄色纹样环绕的剑身,随着空气的扭动而时弯时直,时隐时现,确是看似无形却有形。
封本阙邪,漠清的佩剑,真正的妖邪之剑,漠清将死者的怨气、自身的煞气封入其中,最终在上界被乾祖收下净化。
现在看起来,此剑曾经周身缠绕的黑雾的确消失了,但剑灵尚在,攻击神识撩引心魔这点是绝对不会消失的。
三成,只有三成的机会。
他与此剑相距仅有二十步,实际却似登天之难。
毫不犹豫地踏出了第一步。
同样感受到他的到来的封本阙邪剑亦发出一声高亢的清鸣。
尖锐的鸣动划过秦汜修的耳膜,径直刺入他神识的深处——
眨眼间,他的脚下已然变为一片殷红,苍茫肃杀之气没顶而来,漫天遍野骸骨森然,恸哭悲怆。无数枯灭的骨爪从地底升起,妄图阻他前进的脚步,将他拽入无明的深渊。
空实无华,病者妄执,由妄执故,非唯惑此虚空自性,亦复迷彼实华生处,由此妄有,轮转生死。
“吾已饱尝地狱恶罚,身死道消,轮回之后,所求只有永明天光,再不驻足。”
说罢他便踏碎泣血尸海,又向前直行数步。
而眼前光景亦随之而动,回到了数年前明丹康觉寺的那个夜晚,秦汜修行走在那条立有一整排转经筒的幽静回廊中,手触经轮、眼见经轮,将永不堕入恶趣;手绕经轮,则空、地、水、火、风、草木山石,皆成佛道。
而一阵疾风袭来,似有巨刃将他拦腰斩为两段,秦汜修心内大动,杀气疯散,灵气骤出,寒极凛冽,整条回廊一时间宛若冰窟。
“真是幼稚的杀气呀。”从回廊尽头,缓步走来一位干瘪瘦小的僧人,所行之处,身边的经筒皆无风自转,“看来你还未领悟呐,真正的八寒无间诀。”
他的身上没有一丝灵气波动,亦没有一丝杀气,但就在方才,却让秦汜修感受到了真正的死亡。
秦汜修马上收起周身散出的灵气,双掌合十而拜乾祖在下界唯一的友人,康珠仁波切。
“漠清,你可找到自己的道了?”老和尚打量着秦汜修,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可不要辜负你师父将你送入轮回的一片苦心。”
……
道。
所求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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