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万里河山(2/3)
“朝廷分封出去的藩王就好比嫁出去的女儿,你想,如果有一天我与你父母不和,你是站在我这边呢,还是站在你父母那边?”我挠挠头:“我已经没有父母了,这个问题根本不成立啊。”
他悉心引导道:“我是说比如,比如我和你父母兵戈相向,你会带兵与我为敌?”
我继续挠挠头:“我也能带兵?”
他手抖了抖。十分无语地点点头:“对,能带兵。”
我疑惑道:“可你为什么要和我父母闹矛盾啊,你们和睦相处不就好了?”
他哭笑不得地抓起一把米:“来,我们还是买米罢。”
我们买了米就准备出城往山上走。
听到皇城再一次沦陷的消息的时候。我原本以为墨白又想要再次出山相助,可他什么也没说就领着我离开了。上一次他不是这样子的,上一次他听说长安被黄巢攻陷的时候,失落的丢了魂似得,他说如果天下太平他愿意与我隐居相守。如果天下狼烟四起他就不能置之不理。
可自他从朱温军营救出我,得知我的魂魄受损后,就再也没跟我提过天下之事。
我们把米驮到马上,牵着马走到凤翔城门,正遇上几个穿戎装的士兵垂头丧气地进城。
这些士兵隔着城门洞看见墨白,眼里立刻放光,扑过来跪在墨白脚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公子,我们刚刚去山上没寻到公子,不想在这里遇到了公子!”
隐居的这些年少有人对墨白这么热情。突然受到此等大礼让他有些不适应,立定了稍稍低头俯视他们:“何事?”
其中一个士兵恭谨地又行一礼:“我家令狐大人请公子去一趟府上。”
“令狐专?”我诧异道:“他找墨白做什么?”
“大人想请公子出山相——”
士兵还没回答完,被墨白啪的合上折扇打断:“麻烦诸位回去禀报令狐大人,在下已经不再过问世事。”
“可是……”士兵们立刻焦急地跪直身子,墨白再一次打断他们,牵着马向前走了一步,头也不回地对我说:“走吧。”
“阿白,”我叫住他:“去吧。”
他回过头,神色有些惊异。
他的心里始终装着天下,他能假装对世事不在乎来欺骗自己。可他骗不了我。天下不稳,他怎会毫无顾念地偏安一隅,苟活偷生。他之所以不再过问,是考虑到我。他担心再次出山会像上次一样置我于险地。对于我的魂魄碎裂。他一直都很自责,所以才甘愿放弃天下,在栖凤山上日复一日地陪着我、弥补我。
但他其实不需要自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更好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变成他的拖累,让他因为我而放弃想要做的事。所以我不想让他因为我而放弃心中大义。
“做你应该做的事。这样就够了。”
良久,他调转马头,牵起我的手:“陪着我。”
我使劲点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其实他不是要我陪着他,他只是想要陪着我而已,他以为他的心思还能瞒过我,可我和他在一起太久,怎么会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
我们来到令狐府的时候,令狐专正一脸愁容地在庭院里踱步。
正欲跟着墨白上前向令狐专打招呼,目光不经意瞥向院子里的角落,墙角的紫阳花开的正好,开出一蓬蓬蓝色和紫色的花球。
我不能置信地揉揉眼,再往墙角看,更加不能置信,再次揉揉眼:“是我眼花了么?我怎么感觉自己看见月蓝了?”
他轻声笑着把我的手放下来:“别揉了,你没有眼花,那是月蓝。”
坐在紫阳花下的女子一席水蓝长裙,长发很随意地挽在脑后,正望着蹲在花圃前玩泥巴的两个小孩子出神。她看的入神,并没有注意到院子里来了人。
令狐专看到我们立在门口,立刻小跑着来迎接,满脸的愁容中挤出一丝苦笑。他引我们进了正厅谈话。
令狐专的父亲令狐绹以宰相之身辅佐了李怡李温两代君王,后来虽遭贬谪离京,也是西京凤翔的第一把交椅,而他的宅院却着实配不上他的官阶,连作为脸面的正厅也简朴的出奇,桌椅皆是几十年前的旧物,桌子角已经被磨圆,椅子的把手也被磨的光滑锃亮。
唯独正对厅门的一幅水墨气势恢宏,衬得简陋的居室立刻大气磅礴。画中落日如虹,山川壮阔,江海奔流。
“这不是墨白画的‘万里河山’图么?”墨白当年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完成这幅巨作。
令狐专点点头:“公子与家父是莫逆之交,公子赠予家父的这幅水墨,家父一直都挂在正堂。”
望着这气势恢宏的万里河山,不由得想起如今的山河破碎,心头一紧:“令狐前辈……真是可惜了。”
现在想想,从李温当政,残暴统治激起天下民怨后,大唐的战火就没终止过,先是桂州叛党,后又黄巢起义一举攻占长安,皇族好不容易重新拿到统治权,还没缓过神来,又被李克用兵临城下,唐皇再次弃城而逃。
我不是为令狐绹的死感到可惜,而是为失去令狐绹的如今的大唐感到可惜。自从令狐绹死后,朝廷里就再也没有死心塌地效忠唐王朝的大臣了。对一个国而言,最悲哀的不是外有敌国外患,而是内无法家拂士,朝中无可用之人,这才是如今大唐屡遭劫难的根源罢。
令狐专与我和墨白分主客坐下,他吩咐下人添了茶。
一想到他们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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