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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紫鹃问完了话,北静王和穆苒另辟了一间静室,要将讯问的过程都记录下来。
由于此次莲花庵之行极为秘密,穆苒更没有随带任何锦衣卫僚属,因而紫鹃的口供,也只能由他自己亲自撰写。
北静王见穆苒在书案前坐下,倒水、研墨、铺纸、落笔,干脆利索之极,便站在他身后观看,他书写虽快,但字里行间,清晰端正,果然就像他的为人。
穆苒正写到拿凶刀给紫鹃辨认一节,想起方才的尴尬情形,有点儿写不下去了,转过身来,一言不发的看着水溶。
“好好,锦衣卫衙门的文书,确实不方便随意给人看,我回避,穆大人只管写吧。”
水溶哪知穆苒心中所想,只道他不愿泄露机密,通情达理地一笑走开,随手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坐到一旁翻看。
不知何时,穆苒已经写完,水溶只觉得视野一暗,他高大的身影已站在面前,黑沉沉的眼睛凝视着自己,神情凝重,抿着嘴唇,似乎在斟酌应该如何开口。
水溶连忙合上书页:“穆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穆苒又垂首沉吟了一会,方才谨慎地问:“王爷对于这两次的遇袭,可有什么想法么?”
水溶谦虚地笑而摇头:“呵呵,我只仰仗顺天府和锦衣卫衙门,给我一个明白才好。”
穆苒听了这话,怫然不悦,冷笑两声:“王爷,你我相交十年,彼此再了解不过,此地并没有第三个人在,这些场面话,就没有必要再说了吧?”
水溶见他果真有气,连忙站起来,拉了穆苒的手,引到一旁的座位,按他坐下,恳切地说:“适才是我水溶不够坦荡,还请穆大人指教于我。”
他毕竟是郡王之尊,况且两人矫情非浅,水溶姿态一低,穆苒的面色也就缓和了,从怀中掏出一只厚实的封套,用两根指头按在案上,缓缓地向北静王推了过去。
“这是什么?”
“王爷看过就知道了。”
水溶疑惑的拿起封套,见里头有一张写有字迹的纸笺,便取出来展开阅看,上头密密麻麻地写着的,都是地名、官衔和姓氏。
他仔仔细细地浏览一遍,又放回案上,不再拐弯抹角:“这是现今在闽的官员名单?”
穆苒点了点头,反问水溶:“王爷看过之后,觉得如何?”
水溶又低头看了一眼,态度从容地侃侃而谈:“圣上近年来,十分看重治闽,意在清静海疆,驱逐倭寇,忠顺王爷为此很是用心,安插了不少心腹官员入闽。”
“不错!”穆苒将装有弯刀的革囊,往案上一拍,浓黑的眉心沉了下去,“这柄弯刀,就是出自位于闽中的‘纯钧堂’,我已派人秘密前往建州府勘查,没有切实证据前,自然不会妄下定论,但现在关起门来,只有我和王爷,大可敞开了说话,若说朝中最想对王爷不利,且有能耐做得到的,只怕就是忠顺郡王了。”
“表面上看起来,应该是这样的。”水溶的表情仍是淡淡的,眼中却有光华闪动不定。
穆苒也听出了他话里的玄机,立即反问:“表面上?王爷还另有高见么,穆苒愿闻其详。”
水溶不直接答话,而是从袖筒之中,取出一件东西,居然也是一张折叠平整的纸,用和穆苒一样的手法,推至他面前。
和北静王的斯文谨慎不同,穆苒直接抄了起来,侧对着透光的窗子,迫不及待地展开来看。
和适才自己给水溶看的密档一样,这上头莫不是官名和人名,也都是出自闽地,只是两份名录涉及的人物,却完全不同。
穆苒看完之后,仍是困惑不解:“王爷,这又是怎么回事?”
北静王站起身,背对着穆苒,负手在禅房内来回踱了几步,驻足回头,笑容说不出是豁然通透,还是讳莫如深。
“穆大人,这是十五年前,在闽地官员的名录,是我命人悄悄从吏部旧档中抄出来的。”
“十五……年前?”
穆苒喃喃的复念了一遍,十五年前,他还是一个总角小儿,对那些先朝官吏,自然是陌生的。
等一下!十五年前,北静王也才不到十岁而已,他拿出这份名录,又是什么意思?
水溶看出穆苒眼底的震撼和诧异,更不说话,伸指再某个人名上,轻轻敲了两下,微微一笑,似乎在等穆苒自己领悟。
“福建副总兵,海防佥事……”
“够了!”
穆苒念到一半,水溶忽然化指为掌,砰的按住了那个名字,前者霍然抬头,正迎上两道既深沉,又锋锐的目光,令他也不禁胸口凛然。
这样迫人的姿态,水溶只保持了一瞬,随即缓和下来,不紧不慢地将那张名录折好,重新放入袖筒,退后两步,朝穆苒深深一揖。
“此事疑点重重,还有赖穆大人详查,只求探明真相之后,暂不上达天听,可以么?”
“这个……”
穆苒眉头深锁,沉吟不语,显然是万分为难。
“我知道穆大人一贯圣眷优隆,忠诚尽职,这个要求着实强人所难,但先父临终前谆谆嘱咐,我断不能违背他老人家的训示,望穆大人念在你我两代交情的份上,答允这个不情之请。”
“王爷,现在极有可能,是他要你的性命,不是你辜负他!”
“不,穆大人还记得紫鹃说的那句话么?要我的性命,于他分毫好处没有,他这样做,只怕是为了……总之,还请穆大人务必帮忙!”
他态度恳切,又是长揖不起,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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