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释紫凌（六）(1/2)

北方一座坟冢样的草丘顶上突然招摇起一面烈烈红旗，紧接着闪出了两列羽林卫骑的影子。三人停下脚步，烈山高声回应道：“在下正是炽霰天子御前首相、雍侯豢龙氏烈山！来者何人？！”

话音甫落，烈山感到紫凌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他未及多想，两列羽林卫已驱马来到近前：“大人，寒飑及摩柯末部十数万大军已攻破凤泽峡和栗都，圣上率军苦战突围，现在戈司山要塞休整，各路兵马均已前往护驾。圣上传来口谕，命首相大人速速面圣！”

“栗都已经失陷！？”烈山的声音都发抖了。怎么可能？不可能这么快！这——

“胡扯！”季狼慧喝道：“我们离京才几日？怎么这会儿就——　为何不见栗都方向烽火狼烟？”

“禀大人，寒贼攻破凤泽峡后迅速拿下了栗都外围各烽火台，朝廷只能用鸽书、骑兵传讯各地。二位大人，事态十万火急，请尽快赶赴戈司山！”众羽林卫急得满脑袋大汗。

“戈司山？”季狼慧胖眉头皱了皱。

烈山道：“我们马上出发。烦劳诸位弟兄先回去禀报，说本相即刻赶赴戈司山面圣。”

“多谢大人。我等先行告退！”

“慢着！”季狼慧嚷嚷道：“留两匹马！没马我们咋去啊！”

“诺！”

羽林卫匆忙留下两匹马，即而旋驰无踪。见他们远了，季狼慧愤愤然叫骂一句：“这帮竖子如此无礼，面见御前首相竟不下马！”

烈山貌似不以为然：“十万火急，何必拘礼。”

“大人果然大量，”空酌月道，“空某却担心此中有诈。”

“怎讲？”

“这伙人来的蹊跷啊。凡人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怎会来这草原腹地找你？又怎能那么远便认出你来？离阳草原方圆数百千里，他们居然这么走运，一下子就找到你？凤泽峡坚险无双，栗都更是天工神筑，却这么快就被攻陷？这伙人两手空空，皇帝圣旨、手谕、金牌诸物一个都没，仅凭几身行头、一面破旗，你就敢相信他们？若栗都确已失陷，焉知皇帝安然无恙？大人了解戈司山么？那里虽易守难攻，却是孙子所云之‘挂地’，一旦被困其中，水草断绝，必败无疑。皇帝若当真举国出逃，怎敢逗留戈司山呢？让你去戈司山面圣，怕是圈套。”

哈，与我想的一模一样。

那些“羽林卫骑”甫一露面，烈山便感觉他们是假货，只不知他们到底哪路毛神、为何要设下陷阱坑害自己；之所以佯装未察，是想趁机试探季狼慧，谁料被空酌月点破搅混了。他看看怀里的紫凌，颔首称是：“少侠说得对，不可不防。季将军有何高见？说出来一起商议商议。”

季狼慧摇晃两下脑袋，一脸懵相：“空少侠厉害，我是没想那么多。”

“依少侠之见，本相该当何如？”

空酌月微笑不语，用折扇拍了拍烈山的胳臂，并抬起空手，指了指栗都方向；又指指季狼慧，接着轻轻指向戈司山。

“少侠意思是……”季狼慧一时没明白。

“李代桃僵，声东击西，随便你们怎么称呼。”空酌月合扇道：“你二人互换衣装甲胄，首相大人带紫凌小姐径回栗都，季将军冒充首相大人去戈司山。”

“这算啥法子？”季狼慧憨笑。

“季将军但去无妨，”空酌月微微莞尔，“空某保你性命无虞。”

“不去不行？”季狼慧问：“咱们都不去不就得了？”

空酌月晃晃折扇：“你我已被跟踪监视。一个人都不去的话，只会迫使他们纠集大队人马前来阻截，那就麻烦了。”

“来便来呗，怕甚么？”季狼慧道：“相爷连虫海都闯出来了，还怕区区兵马？”

烈山摇头：“季将军差矣。本相神兵在握，茔虿虫海尚且七进七出，亲赴戈司山又有何惧哉？我是怕耽误归期，不能及早将紫凌小姐护送回京啊。此外，对方毕竟是炽霰人，是同胞。不论何人在其背后指使，外敌当前，我怎能像杀茔虿一样杀害炽霰同胞呢？如非得已，本相绝不向同胞出剑。”

“妇人之仁。”空酌月嗤笑。

烈山正色：“本相虽无刘豫州之才，却愿效刘豫州之德。”

空酌月还以呵呵。

季狼慧又问：“季某面貌、高矮、胖瘦均不似相爷，如何冒充得过去？”

空酌月扇指夜空：“夤夜无光，咫尺难识其人。他们远处跟踪监视，只能靠行头分辨，哪看得清谁是谁？空某此计只为争取时间、掩护紫凌小姐入京，又不是真要将军假冒首相言谈行事。”

“我要是刚一落单就被拿下了呢？看见脸不就露馅了？”

“季将军放心，不到戈司山他们不会动你的。”

“为何？”

空酌月望烈山道：“既然阴谋圈套，说明他们晓得大人厉害，不愿与你正面交手。为求稳妥，需等你自投罗网、彼大军一拥而上才好。据此推测，大人不临戈司山，他们多半不会冒险动手；可是大人真若不去了，反倒会逼得他们狗急跳墙。空某敢言，对方是知道你底细的人；其真正目的，多半是紫凌小姐。”

季狼慧跺脚：“唉！猜来猜去好纠结！既然大人与少侠早有怀疑，何不抓他们一个审问审问？”

烈山笑笑：“既然是‘猜’，必须留条后路。万一空少侠与本相想多了，他们真是自己人呢？二话不说拿下羽林卫，等于亵渎天使、违抗君命，回去在圣上面前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