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恨字已成灰(2)(1/2)
潋滟秋水,灼灼其荣。草木来兮,非我庭柯。
二十五年前,三国会晤,北翎皇帝慕容无疆,南楚皇帝韩平治,还有西照神女潋荣,齐聚南京城郭。会面的目的,一则南楚与北翎议和,年年进贡,岁岁来朝,祈求归还南京和杭州。二则三国商定划清疆域界限,和平共处。
那时的唐门,如日中天,爪牙遍布,总坛盘踞南京,霸此一方。北翎中人也许能随意欺辱南楚,却绝对动不得唐门。而那时唐门老祖,即唐震天,与现在的慕容谦年纪相仿,正是追逐宏图霸业的好时光。他决定破坏三国会面,如果可能,最好将三皇一并铲除。他带着为数不多几个弟子去埋炸药,可惜,由于大弟子唐铮的失误,计划泄露,不仅刺杀无望,更是性命不保。
企图从后院逃脱时,忽然出现一个女子,黑发白衫,轻纱蒙面,踏着凌波微步,站在他面前。“如果要命,就跟我来。”那声音,比之雪瑶,更高渺;比之清心,还澈烈;比之若兮,多冰冷;一辈子,好像都停在那个瞬间,就此倚望,不靠近,不远离,无殇。
唐震天躲在她的房内,顺利躲过追杀。但如果当时就知道后来,恐怕搭上性命,也不会要她相救。
后来,他知道她就是西照神女,芳名潋荣,三九年华。
他们渐渐熟悉起来,游山玩水,下棋品茶。
半年,他给她明媒正娶。所有人都知道,唐门主娶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夫人,却不知那女子,就是西照神女。
而唐震天,虽然清楚潋荣的神女身份,却也并未在意。暗暗盘算着团结西照,或可推进唐门吞并天下的计划。
之后,潋荣告诉他,他们的孩子在生产当天夭折。看着已死去的男胎,唐震天两泪纵横。但为了安慰潋荣,他仍要装出一副虽悲痛,犹乐观的神情。
可他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一夜之间,一场大火,灭了整个唐门。那场大火中,他幸存下来,再睁眼,身在西照祭台。周围是湖水,他被绑在竹筏上,压了重物,一寸寸下沉。耳边是教徒的呼喊声,最高处,是那白衣女子——潋荣。她神情肃穆,口中声声吟唱,圣洁,高华,大约是梵文经卷。
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眼,耳,口,鼻。突然明白一切,唐震天恨自己无用,更恨那高高在上的女子。
一切风华一旦沾上欺骗,都变得面目可憎。而他,一代唐门霸主,落得如此下场,就是那女子所赐。那一刻,他在心底发下誓言,今生若有余年,定要整个水族,整个西照万劫不复!
潋荣终究没下狠心杀他,她放了他,从密室里放他离开。她说,从来欺骗,无关风月。
由此,种下仇恨的种子,二十五年滋长,燃成弥天大火。
二十五年后,再听到潋荣二字,唐震天觉得心口一震,好像隐藏多年的伤口,被人揭开,在阳光下暴晒。
“你怎么知道她?”阴霾浓重,唐震天开口。
“西照水族有个不传之密,世代神女生下女儿后,为证明对水神的忠贞,必须毁掉爱人的一切。”镇定心神,雪瑶继续道,“师父本不是残忍好杀之人,今日屠水族满门,想必是为人所负。可潋荣神女也是迫不得已,如今三山尽毁,师父大仇已报,何不就此罢手。何况你一直要报复的新一代神女清心,是你和潋荣的亲生女儿啊!”
其实雪瑶不过急中生智,胡乱想起一句。如今猜对了,找到所有仇恨的症结,自然继续周旋,说不定,还能劝人回头。可看一眼愈发迫近的燎原大火,她知道,即使解开这一节,也没人能回头了。
听到最后一句,唐震天怔住,想起那个孩子,想起他们恩爱的日子,也想起见面不多的清心。那个蓝衫女子,一颦一笑,灵动清逸,淡含着薄冰之姿,却有潋荣的影子。难道,当年,他们的孩子是个女孩?
所有苦味融成水,淌在心上,不见底。
“那又如何,她害得我一无所有,我对她恨之入骨,既然她死了,我就要她死后也不得安生!”收起瞬间温情,唐震天再度显得狠厉。
“呵,恨吗?”雪瑶无畏一笑,三分妖娆,三分清冽,还有三分苍旷,“我看是爱吧。洛阳院子里的女贞树,这么多年执着不放,恨不过是爱而不能,是你爱她的延续!”
“你胡说,你胡说!我不爱她,不爱,一点都不爱!我恨她!”原本有下垂之势的寒龙剑再次抵上喉咙,加上那凄恨疯狂的神情,大概下一刻,就要贯穿这女子的喉咙。
慕容谦站在唐震天之后,想出手,又怕距离太近,雪瑶性命堪忧。俊眉微皱,他摇头,示意雪瑶不要多言。
雪瑶自当无视,继续逞意气之能,“就算恨又如何,她已经死了,再怎么恨,也不过你一个人的遐想!况且,男婚女嫁,本就是利益交换,你凭什么要求她爱你?又凭什么这么恨她。”
“我的心,我给了她真心!”近花甲之年,说起往事,唐震天也激动着“可她,却报以谎言和背叛!要不是她,今日我唐门早成一方霸主,怎会屈居贼盗之流!”
“她没要你的心,更没要你的命。所以这些都双方自愿的。”语气平静缓和,顿了顿,雪瑶继续道,“你今天把心给了她,明天就能把心给别人。到时,于你们男儿来说,不过纳几房妾室而已。但对于女子,这辈子都不会快乐了。你觉得她不够爱你,你能爱她多久呢?一生一世,你敢吗?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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