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譬如昨日事事休(二)(3/4)
是不是着凉了?”白凤临摇了摇头,嘴刚张开:“没——”
神医那边也跟着打了一个大喷嚏,顿时喋喋不休起来:“哎呀,都怪你们这群疯子,老夫这回淋雨准是受凉了!”
黑衣人十分无语,不由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不是神医吗?只是受凉这点小事用得着如此惊慌吗?”
“神医就不是人了?你这没良心的东西,都怪你,还害得老夫淋了一身雨!嘴真臭,说出来的话最难听!”
神医吹胡子瞪眼,指着黑衣男子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才解气!
黑衣人嘴角一抽,被白凤临暗中伸手扯住衣袖,对方朝他轻轻摇头,才勉强作罢。
白凤临低着脑袋,在黑衣人耳边轻轻嘀咕了两句:“你先在这儿听候他的安排,我去去就回。”
黑衣人没有说话,眼底暗潮涌动,好半晌只是静静地瞅着他,仿若要掏出对方的心来瞧瞧一样。
白凤临刚掀起帘子时,黑衣人忽然一笑,意味不明地呢喃了一句:“没想到你会如此在意他?”
没有得到回答,或者说对方压根不想回答,然后这抹白色的影子就从匆匆消失在视线里。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神医忍不住慨叹了一句,黑衣人目光如刃扫过去,他依然似笑非笑,不为所动。
“这世间的男男女女,情深的多,缘浅的也多,老夫所指又并非是你,你犯得着生什么气呀?”
一针见血——
无论是痴情男女,还是相虐相杀,那些情深缘浅都和他无关,他始终是个局外人!
黑衣人眼眸骤然深缩,情绪有点失控一样,“你闭嘴!”
神医撇了撇嘴角,乖乖的闭上嘴巴。
屋外雨声淅淅沥沥,屋子里一灯如豆,把窗纸上瘦长的身影拉得更加萧索冷寂,如风中飘飘摇摇的落叶。
他猝不及防地又打了个喷嚏。
“进来吧。”
屋里的人说话的声音忽然幽幽传出来,被漫天的雨声里掩盖,但还是那样轻而易举的辨识出来。
无数次出现在他噩梦里的那个声音,怎么可能轻易就忘记呢?
咯吱一声,他推开门轻轻踏进屋子里。
迎面而来的冲击不是他的脸,而是整间屋子。
“这里是——”
三个字脱口而出,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终究还是迟了,对方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允许这样明显的纰漏!
杜轻寒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单手撑在旁边的桌几上,烛台就在他的眼角眉梢前慢慢燃烧,闪烁出迷离而耀眼的光芒,然后随着她说话的声音响起,那双寒潭般的眼眸里渐渐刮起了小小的漩涡,仿若把所有的东西都要吸收进去。
“你的声音听上去很熟悉?”
白凤临绷紧身躯,面容也微微僵硬,在他面前几乎快要无所遁形。
“凤惜?”
杜轻寒微微挑起眼角,嘴角不由得浮上来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弧,“是你吗?你没有死?”
这声音纵然听上去玩世不恭,但无法抑制的张扬出一丝欣悦。
对方僵持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似乎终于向他投降了。
“是我。”
两个字淡淡吐出来,是从未有过的心力交瘁。
杜轻寒轻呵一声,侧目不再看着她,脸上那轻佻的笑意并没有散去,反而因为桌几上的烛火,一半明灿,一半阴暗,就如同他此刻捉摸不透的心绪,“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她心头微缩,抿了抿嘴唇,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杜轻寒翘起嘴角,但脸上没有真正的笑容,“看来我注定要死在你的手上。”
白凤惜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五年的时间,他还是轻佻促狭,亦正亦邪,但身上的那股戾气似乎已经荡然无存,或许当一个人开始远离杀戮,那种残暴的气息就会慢慢远去。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她终于开口,问出了心中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杜轻寒的目光下移,挪到自己的左腿上,然后轻蔑地笑了笑,“你对我的事情也终于有点好奇了?”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态度忽然变得冷淡起来,“很可惜,我不想说。”
白凤惜咬了咬嘴皮子,倒抽了一口凉气,心窝里凉飕飕的,“不想说就算了。”
杜轻寒默然一笑,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兴趣盎然道:“以前是女扮男装,现在又扮成你那位哑巴大哥,唉,你什么时候才会做回真正的自己呢?”
白凤惜微微一怔,环顾着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东西,尤其是那张彩漆的妆奁柜,精致的菱花镜,浮雕的首饰盒,是她心底从未真正去碰过的东西。
曾经她怕自己一旦沾惹上就再也无法做好白家的三公子,后来姬妧登基,她终于可以不用辛苦隐藏身份,但却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女为悦己者容,她无法再为任何男人提起妆点的心思,这个男人如同可怕的梦魇始终笼罩住她的全部世界,而当她以为这个人已经葬身火海里,她的世界没有得到救赎,也如同被熊熊大火燃烧过,付之一炬。
她终于后知后觉,在无数个****夜夜里辗转反侧,渐渐看清自己心里扭曲的感情。
原来,他已经在她的世界里。
脚下的步子很轻,她缓缓走过来,缓缓从阴影处走到光线明亮的地方。
白凤惜抬起手臂,右手放在左耳后根,然后轻轻撕下覆盖在脸上的人皮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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