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2)
【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
九念觉得今日的气氛简直是诡异极了。
父亲低眉顺目的坐在她身侧,也不说话,而侯思止竟像是成了来俊臣那边的人,独留九念一人,面对这如坐针毡的场面,像是案板上的鱼肉。
这碗里的菜,经了来俊臣的筷子,她便一点都不想动了。
来俊臣见她不吃,也不逼迫,商量的口吻说道:“女儿,你难道不喜欢吃酸味吗?”
九念冷冷的,看着自己的碗,那一口一个的“女儿”,叫得她十分不舒服。
“不喜欢,只喜欢我们冀州菜。”
侯思止见来俊臣挑了挑眉,知道他生气了,赶紧道:“九念,要不然冀州你就别回去了,曾公的家产已经被圣上没收了,你们回去怎么生活?来御史说了,给曾公在洛阳置一处宅院,你们就在洛阳安家吧!”
九念对侯思止今天的表现实在瞧不起,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侯御史如今飞黄腾达可以忘本忘乡,我曾九念可做不到,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来御史的好意我没有这个福分消受,我曾九念生在冀州死在冀州,就算安身洛阳凭我一己之力也能安身立命!不需要他人帮衬!”
“啪!”顺着她的话音,一双筷子重重的撂了下来!
曾泓打了个哆嗦,瑟缩在桌旁。
来俊臣深邃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也不冲九念发作,反而去找曾泓撒气,厉声道:
“曾泓!你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吗?”
“这...这...”曾泓一拍大腿,拉了拉九念的手,道:“念儿,来御史对父亲很好,你休要这般的态度!”
九念倒是冷静理智,非要问个明白,她看着来俊臣,目不转睛:“那请问来御史,因何故对我父亲这么好?”
侯思止可不想让九念受委屈,也劝道:“曾公原于来御史是旧相识,两个人颇为投缘,想认你做干女儿呢,九念,你别不懂事...”
九念的目光冷冷的扫过来,失望的看着侯思止,侯思止便不再说话了。
旧相识?
九念并不是糊涂之人,若是换做平常,有父亲的朋友想认她做干女儿,九念一定会乖乖听话,可自小在父亲身边长大,父亲的一言一行,她都能拿捏得八九不离十,如今侯思止说来俊臣是父亲的旧相识,她怎么没听说过?而父亲的反应又是这样的惧怕?绝不是旧友。
答案很明了,父亲是被来俊臣的淫威逼迫的。
“干女儿?”九念觉得这个称呼简直是猥琐极了,仿若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她转头对曾泓问道:“爹爹...您真的要我做他的干女儿吗?”
那是她一向敬重的父亲,宠爱她的父亲,明摆着那来俊臣对她有所图,怎么会因为懦弱,而将她推给他呢?
来俊臣的目光始终在九念的身上,不动声色。
曾泓深吸一口气,像是割让了至宝一般,沉重的点点头。
九念如遭雷击,脑海中霎时天旋地转。
她万万没想到,死都没想到,从小疼爱他的父亲,竟会将她给卖了...
“父亲...”
九念缓缓地站起身,一双手攥成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她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心如刀绞,泪水也在眼眶里打着转。
来俊臣一见她要哭,赶紧给侯思止眼色,让他给劝劝,侯思止刚要说话,却被她一声冷笑给打断了。
“呵...”九念死死逼视着曾泓,心灰意冷的摇着头,轻声说:“念儿九岁时父亲就教我背《离骚》,一句‘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我还记得父亲那时教导念儿说,就算举世皆浊,我也要做个正直高洁的人...”
来俊臣的脸色愈发的严肃起来,他没想到,这个孩子年纪不大,竟然会义正言辞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实在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九念吞咽下眼泪,面容痛苦到了极点,也失望到了极点:“可如今父亲却要我认贼作父?”
曾泓缓缓地抬起头,诧异的看到了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浸满了泪痕,仿佛魂魄早已凌驾于头顶,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念儿...来御史他...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是...”
“父亲!”九念突然怒吼一声:“你可知我为了救你,这些天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曾泓站起来,想要去伸手拉她坐下,可刚触碰到九念,便被她一把甩开了!
九念失望透顶的望着这饭桌上的每一个人的面孔,摇摇头,眼泪划过脸颊落在了地上。
“父亲,你却觉得我这副身躯是受之于你,可以随意让给他人,我便将它还你!可我的灵魂却是自己的,若叫我屈从这个酷吏,除非我死了!”
三人皆是一滞,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那抹瘦弱的身影飞奔于堂柱处,“砰”的一声闷响,那柱子上便如开花一般溅上了鲜血...
这一瞬,她的人生被逼上了绝路。
灵魂仿佛出了躯壳,飞翔起来,飞到了一片漫天刺眼的油菜花中,父亲抱着儿时的她,在花田中行走。
她问娘亲在哪儿,父亲说,就在这花田里。
可是下一刻,却只有她一人站在这里。
所有的花都变成了血红色,最后,天慢慢黑了下来。
“呼——呼——”
一小缕轻柔的风吹上额头。
九念像是从泥沼中拔出来一般,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看到这陌生的床帏,呼吸着这浓烈的药香,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活着。
“娘亲...”一个熟悉的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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