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8.8|城(2/2)
什么死不死,回去后好好照顾宣儿,切莫再发生同样的事了。”皇后顿了顿,又道:“待开了春,让宣儿住到皇后宫里来,他年纪小,本宫尚能与他同住,住上几个月再回东宫。”说到底,宣儿是前太子妃的麟儿,现如今这位儿媳妇虽然各方面都堪称表率,但作为婆婆而言,皇后还是不太放心的。不是亲生的,照顾起来难免会有些不周到,宣儿这一病,倒是提醒了她。
太子妃应下,对于皇后言语中的怀疑,莫名觉得有些委屈。
若说这个世上,最希望宣儿活得好好的人,就是她这个继母了。她嫁入东宫后,从未有过一儿半女的,宣儿养在她名下,无异于是一个陪伴。当然,除了陪伴之外,她也是有点私心的。
孩子对于夫妻而言,是最好的调和剂。她虽没有亲生孩子,但她有宣儿。以往和太子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只要拿宣儿做个幌子,太子便会立马过来探望。
一来二去的,两人的关系也就缓和了。
当然,她不会做得太过分,只是偶尔那么一两回,会用这个做筏子,毕竟,她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
走出皇后宫的时候,天上又开始落飘雪。片片鹅毛般的雪洋洋洒洒而落,正好有一片落在了脖颈处,点点地涔进去,凉透了。
太子妃忽地想起那日宣儿爬到缸边看荷花的情景。
缸里水不深,却是冰凉冰凉的。宣儿掉进去的时候,一双胖手在外扑腾。只不过喝了几口水,怎么就病成那样了呢?
还有前日的事,只是让他在沾了晨露的树下多待了会,就又病得起不来床了。
说到底,这小孩子的身体,太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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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生欢欢喜喜进了德清宫,沈灏早就在那候着了。
他们起得早进宫早,因怕跪拜礼中出恭不方便,所以并未吃早膳,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沈灏摸摸她的肚子,问:“饿不饿?”
禾生点头,老实回答:“特别饿。”进宫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今日的早膳了,已经想了数十种美食,想着跪拜礼之后肯定可以丰富地吃一顿。
德妃娘娘命人端出早膳。
一壶椒柏酒,一碟水点心,别的再没有了。
“先吃这个,吃完了让灏儿带你去放纸炮,跌千金。”
禾生伸头问:“之后呢,还有的吃么?”
德妃招招手,拿了两个大红绸缎子做的荷包,鼓鼓两袋,塞到她手里,“给你的岁钱,都是银票和地契。”
梅氏一族家业庞大,给十几个田庄铺子什么的,根本不足挂齿。这岁钱,与其说是给禾生,不如说是给姚家的。
姚爹现在有了爵位,轻易不能出外从商,靠朝廷发的那点俸禄,保证基本的生活没问题,但根本无法承担来往的份子钱以及宴席钱。
姚家的体面就是禾生的体面,且现如今姚家大郎即将出仕,官场上的应酬肯定也少不了。虽说沈灏也有帮衬,但是银子和庄子肯定是越多越好,且德妃给的这十几个庄田都是年年收成最好的,和外面随便买来的,根本没有可比性。
禾生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区别,以为和沈灏给的那样,只是随便几个庄子,等拿回家一看,才发现手里捧着的是一笔巨富。
宫里没吃饱,回府了放肆吃。
一边吃一边数着地契和银票问沈灏,“王爷,婆母家这么有钱,何必还要拉拢王大人?”
沈灏弹弹她的额头,从她手里抢下百事大吉盒,剥了个荔枝往她嘴里塞,“因为他更有钱。而且,花外人的,总比花自己的好。”
禾生吐出荔枝核,问:“从官者不是不准经商么,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沈灏望了望满桌的残羹,心想再这么吃下去定是要积食的。一边拉她往殿外去,一边道:“又没有明文规定从官者不能经商,只不过传出去名声不好听。碍于名声和晋升的前途,一般人是不会去经商的。他是个谋士,凡事以主子利益为先,且所仕官职乃虚职,并无实权,要名声作甚?”
禾生似懂非懂地听着,拽他肩膀,靠他身上,“总而言之,我尽全力让宋瑶说服他便是。”
沈灏回头笑笑,“你就随便同她说说,不用太较真。”
在德清宫里放了纸炮,回了府,自然也得放纸炮跌千金。
焚香放纸炮,取了门栓交到禾生手上,“能不能让门神遁到我们家守一年,就看你的了。”
禾生摩拳擦掌,扭胳膊抬腿的,狠狠将门栓往地上一跌,跌了三次,每次都极为用力,手都擦红了,沈灏摸着她的手往衣兜里放。
院子前头裴良点着了纸炮,霹雳巴拉地响了一院子。翠玉也上前点了纸炮,被吓得一愣一愣。
禾生挨着沈灏,两人哈着冷气,吐出的白烟一圈圈的。沈灏替她捂着耳朵,怕纸炮声太大震着她,夜晚难免梦魇。
忽地禾生蹬蹬脚,抬起手背往他跟前送,白嫩的肌肤上沾了一零星的雪点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兴奋极了:“王爷,你看,又下雪了!”
沈灏抬起头,阴冷的天空,片片雪花打旋似地飘着,扑腾而下的阵势,竟像是要将整个望京城掩盖。
算起来,这已是寅丑年的第二场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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