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狐鼠(1/2)

日本，东京，海军省。【..】

“此‘六六舰队’之方案甚好。”海军大臣西乡从道不动声色，仿佛胸有成竹。

然海军官房主事山本权兵卫大佐忽然爆发：“此规划属下呕心沥血，旷日持久方才完备，海相居然可于五日内阅罢，断无此理。”

西乡从道忽然一笑，道：“诚如大佐所料，本大臣实未览其全貌。”

山本权兵卫闻言更怒：“身为海相，怎可如此？置属下之心血于何地？”

山本权兵卫之言行当然皆在西乡从道意料之中，他招招手，示意山本再行靠近，小声道：“本大臣乃陆军出身，自是不通海军事务，然此又有何妨？大佐阁下身为我大日本帝国海军之不二人才，是以一切海军事务本大臣皆可放手。而此案本大臣只需看懂此节即可。”

山本权兵卫探过头去，只见西乡从道的食指径直点向一处预算金额为两亿一千三百万日元！

东京，首相府。

伊藤博文擦擦面颊，道：“两亿日元之款项甚是难筹，军方便不能削减舰队规模么？”

陆奥宗光却道：“此实则亦为无奈之举。”

看看伊藤博文黯淡的神色，陆奥宗光又小心地道：“据闻俄国已然大肆调派舰只充实其太平洋舰队，其总吨位已达十三点四万吨，旗舰‘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号更为去年新下水之新锐舰艇，大日本帝国之海军实非敌手。若再加上德、法之远东舰队，联合舰队更无丝毫之胜算。”

伊藤博文低垂下头，显然，三国联合施压也着实使这个老人有了“奇耻大辱”之感。他喃喃地道：“若以此成军自然甚佳，然……”

陆奥宗光忽道：“可再行与俄谈判，若果议定的五千万日元贷款再增至一亿五千万，日军便可自南满撤军。”

伊藤博文抬起头来，道：“单以南满撤军一节只怕甚难令其提高贷款之额度。”

陆奥宗光笑道：“单是此法自是未必令其动心，然……”

陆奥宗光顿了顿，直视伊藤博文道：“若再行加上清国之法，却未必无望。”

伊藤博文登时会意，道：“却不知清国为俄、法、德三国许下何等承诺，以致三国不余遗力。”

陆奥宗光不去理会伊藤博文此言，却道：“如此却须与俄国相约后便即答允与清国之约了。”

伊藤博文点点头道：“还须有劳外相。”

日俄终于达成协议，俄国承认日本对台湾之占领，并与法国一同提供给日本一亿日元的贷款，日本自辽东半岛撤回军队，并与清国达成停火协议。

马关，春帆楼。

大清帝国大皇帝陛下及大日本帝国大皇帝陛下为订立和约，俾两国及其臣民重修和平，共享幸福，且杜绝将来纷纭之端，大清帝国钦差全权大臣罗丰禄、大日本帝国全权大臣陆奥宗光，彼此校阅所奉谕旨，认明均属妥实无阙。会同议定各条款，开列于左：

第一款、中国认明朝鲜国确为完全无缺之独立自主国；

第二款、中国台湾全岛及澎湖列岛交由日方托管；

……

两国全权大臣署名盖印，以昭信守。

看着终于长出一口气的罗丰禄，陆奥宗光终于忍不住道：“听闻贵国有成语曰狐假虎威，不知当做何解？”

以此相喻，罗丰禄涵养再好也不禁大怒，他自是明白陆奥宗光此言乃暗讽此番停战，系中国借助俄、法、德三国之力。当即反唇相讥道：“纵然狐借虎势，然远避者也皆为胆小之鼠辈。”

反喻日本为鼠辈，陆奥宗光当然心下明白，他立时道：“以本大臣所见，远避非为胆怯，实为大智之举。”

罗丰禄淡淡一笑，道：“如此却是本大臣孤陋寡闻了，单以智论，未闻能出狐之右者，鼠辈之举，亦在狐之意料当中。”

陆奥宗光忽然一阵心悸罗丰禄此言分明是说此番和谈，纵然日方千机百变，亦全在大清掌控之下！然回想和谈以往，陆奥宗光确然心有此感！

纵然心有此想，然陆奥宗光嘴上却依旧强硬：“阁下岂不闻卧薪尝胆一词？纵然一时示弱，假以时日必可重振声威。”

罗丰禄摇了摇头道：“然本大臣却未闻鼠辈可胜虎者。以鼠之力，纵然再行诡道，亦终究为鼠，莫说斗虎，便遇狐、猫，也唯有束手就擒。”

“咳咳，”陆奥宗光一阵剧咳，好容易平复下来，便即道：“然狐假虎威，纵然一时逞快，却也难免为虎所食。”

狐、鼠相争落了下风，陆奥宗光便将话题扳了回来，只道罗丰禄定然难解此言。

毕竟，此番三国出力实也皆为自身之利，陆奥宗光此言实属实话实说。

哪料罗丰禄微微一笑，道：“诚如阁下方才所言卧薪尝胆之后，当可与之分庭抗礼。”

陆奥宗光心下窃喜，罗丰禄此言却给了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之机！当下道：“然便如阁下所言，以狐之力，便是再行诡道，亦终究为狐，又如何能与虎分庭抗礼？”

罗丰禄早已然料到陆奥宗光之对策，当即道：“以阁下适才所言，当对中华之学颇有研究，然终究为番邦之人，莫非未曾听说过《聊斋》一书么？”

言毕，不待陆奥宗光反应，又道：“狐之道，最易修行成人，若为人后，便可猎虎。”

这话纵然有强词夺理之嫌，然陆奥宗光一则言谈已落下风，一则却是病意袭体精力不济，是以早已瞠目结舌，口不能言。

罗丰禄见状又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