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两讫(1/2)

“你怎么可能还好？”兰君薇听得这话，气不打一处说，知道楚栎是温润如玉的性格，但是他真的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晋国已经不让他做君王了，失去了庇佑的他，说好听点是在皇宫借住。但是说得难听一点，便是被监禁被囚禁。不但要忍受着周围人的鄙夷菲薄，而且兰君溪已经说得非常明白，她这次到大梁，就是冲着楚栎的性命去的。单是这一点，就是现在的她，想不出任何办法的。

在兰君薇近似于歇斯底里的质问声中，楚栎只是微微耸了耸肩膀，脸上仍旧云淡风轻。“君薇，我在这里真的很好。你也不用为了我担心。”

他的声音仍旧温润如从前，也丝毫不提及自己在狱中的种种遭遇。诸葛安将在战场上受的所有瘪都统统算在了楚栎的身上，几乎每一夜他都是在浑身的疼痛中醒来，然后继续被士兵们驾着离开刑房，去隔壁受刑的地方。那些人也从来没有审问过他，无外乎是希望从对他的折磨当中，得到所谓的快感。

可是他没有恨，他甚至于还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回到了军营当中，不然身上的所有罪过，就只能交给另外一个女人去承受了。

他在受刑的时候，就在想象，如果这些折磨都落在兰君薇的身上，她就算可以咬着牙挺过去，也得让人多心疼。

“你知道不知道，楚清已经在大梁了。他现在的皇妃，我的姐姐，兰君溪可是无时不刻盼着要你的性命。我不是她的对手，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才能保护好你。”

兰君薇瞧得楚栎轻松的模样，心中就非常难受。他明明对所有人都没有威胁，可是为什么偏偏有那么多的人，都打算要了他的性命呢？

他到底得罪了谁？

楚栎身子微微颤了颤，许是觉得这事情怕是有些荒唐。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脸上仍旧是浅淡的笑容，不过倒是多了一些感伤。“你是说，楚清也打算杀了我吗？”

他们是最好的兄弟，他也会对自己起杀心吗？楚栎只觉得心中一凉，这个问题倒不是在问兰君薇，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当中。

兰君薇略作怔楞，他刚才的失落打在她心上，就犹如一根利刺，疼得心上划出一条伤痕，不住往外流着鲜血。不忍看楚栎眼中的失落，她必须残忍地告诉他一件事情。

“他没有想过要杀你，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当他彻底尝过为人君王的甜头之后，便会将所有有可能造成威胁的人都统统除掉。楚栎，你逃不掉的。”

皇权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东西，它会让人忘记本性，变成另外一副模样。自古又有多少人因为皇权而兄弟反目，亲人相背。楚栎和楚清之间多年的兄弟情谊，只怕在皇权的碾压下，顷刻间就变成灰烬。

兄弟情义，只是皇权的牺牲品。

生长在皇家当中的楚栎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又何尝愿意去承认这一点。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清儿不会杀我的。他已经拿到了皇位，照顾好晋国的子民就好了。”

兰君薇摇头，她一定要如此残忍，一定要用这样决绝的语气，去告诉他这个世界的丑陋吗？

“楚栎，他只是暂时不杀你。 ”

果然，说真话是需要勇气的，尤其是残忍的勇气。兰君薇希望楚栎可以一如既往的简单澄澈，但是又不得不亲口告诉他另外的一些东西。

她努力着，用最平缓的语气，来让楚栎接受这个世界的残忍。

“我知道。”在兰君薇还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楚栎已经打断了兰君薇的话，脸上多了一抹苦笑。“他一天不杀我，我就一天和他做兄弟。就算一把刀架在我的脖颈上，只要他愿意取，我给他便是了。”

他很清楚，对于晋国而言，他死了，远比活着更好。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兰君薇气得厉害，她在乎楚栎的性命，在乎他现在的处境，甚至于不惜和诸葛靖合作，又招惹上兰君溪那样的一尊大佛。但是楚栎却是一副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他可以云淡风轻地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是……

但是，她兰君薇做不到。

“以后，你也不用过来了。”楚栎咬了咬唇瓣，他承认在自己的心底，盼着见到兰君薇。却不愿意为了自己让她身处险境。与其让她跟着受苦，将性命置于不顾的境地，倒不如告诉一句相见不如不见，起码她还可以活得平安、无恙。

“我不会过来了。”兰君薇气得厉害，她盼着楚栎可以接纳自己所有的好，可是这个男人丝毫不愿意领情。每一次宁可弄得自己遍体鳞伤，都不愿意稍微接纳一点她的心意。

听得兰君薇这样说，楚栎明显松了口气。可还没有来得及感慨，又听到兰君薇下一句话的凛冽。“但是，我一定会让你回到晋国。也会让你重新做上晋王的。”

她说得何其斩钉截铁，何其决绝确定。仿佛帝王将相之位，在她的手中，不过是探囊之物。

但是，这条路何其艰难，每一步都近似于刀口舔血。

她知道其中要面临的困难，对面的楚栎，也一样知道得清清楚楚。

“可是，我根本就不想做晋王了。”一句话的浅淡，楚栎将身子微微转到了另外一边，他当初决定回到注定是陷阱遍布的军营当中，就早已经做好了足够的觉悟。

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可以接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是君王了。而这一切所有的觉悟，都来自于他不愿意让另外一个女人身处于危险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