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永别了(1/2)

涓涓流水恍若绵绵不绝的琴音，在耳畔轻轻摇曳，卷走尘世间的烦恼。杜若颤动着纤长的睫毛，宛如蝴蝶的一对轻翅，灵动又可爱。可睁开朦胧的双眸，她的脑海里已然是一片空泛，虽只是短短一夜，却感觉恍如隔世。

“这，这里是哪儿？”杜若晃晃脑袋，后脑勺不知怎么地，似乎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猛敲过，竟隐隐作痛。她原以为自己在床榻上冷醒的，可随着丝丝柔和的光线射入眼帘，杜若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道幽深的溪谷之中。

流水冷冽，西沉的弦月倒映在山涧中，微波粼粼。玄辰撑起长篙，单薄的小木舟在推开阵阵涟漪，溯流而上，两岸水岩石壁，狭窄得恰能容这只小舟通过。

“玄……玄辰，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杜若紧紧地抓着船边，行舟颇有节奏的颠荡让她感觉有点害怕。

划水的声音依旧那么平缓，玄辰站在船尾上摇船，没有回答，可那微蹙的双眉让人轻瞥一眼便很容易被传染上相同的深沉和哀愁。

这灰蒙蒙的山涧，安静得出奇，寒凉得让人无法入睡，杜若座在船头处蜷缩成一团，冷得微微发抖，可却一点也不害怕。她脑海中还残留着老鬼凶神恶煞的画面，耳边还回荡着老鬼那番莫名其妙的话，龙血，长生，药人……凭杜若的聪明才智，她能隐隐感觉到这些东西之间似乎存在微妙的联系，可她始终找不到一条清晰的线索把它们都串联起来。可至今为止，杜若都无法相信老鬼活到了一百八十岁，她也无法相信如今摆在她眼前的一切——自己莫名其妙地进了药房，莫名其妙地听了老鬼所谓的什么“长生秘诀”，莫名其妙地晕倒后，又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可杜若还是安静地呆着，她把脑袋埋在膝盖上，长发如同瀑布般倾泻在肩膀上，多日以来压在心头压迫感的恐惧似乎逐渐被长篙挑起的水溅声洗涤清净。杜若突然感觉心灵的一片安宁，不知道是因为离开了那座诡异的土屋，还是因为有身后某人的存在。

木舟擦过陡峭的石壁，越过凛冽的激流，逐渐趋于平稳，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木舟走出了山谷，淌入一片开阔的河道，眼前的一切也豁然开朗。

“这……这是！”杜若猛然站起来，明亮的双眸倒映着浅浅的月色，泛起一阵感动和欣喜。只见，微微泛光的苍穹之下，两岸是大片大片阡陌交通的农田，冬季的蔬菜依旧翠绿，不远处还能看见几户聚居的农家。

“我们离开百草林啦！”杜若蓦然转身，眼里噙着闪烁不止的泪花，也映着玄辰修长而沉静的身影。百草林内荆棘遍布，怪石嶙峋，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自然的故意而为之，上天竟然暗中安排了一条水道静静流淌于百草林的地下，并且直穿腹地。估计世人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寻遍各种途径想踏足的百草林的唯一的通道，竟然就是藏在山涧之中的这道毫不起眼的小溪流吧。

“是！”玄辰紧攥着竹篙，轻轻点头，看见杜若脸上无法按捺的惊喜，在触动的同时，内心却又是一阵刺痛。

杜若颤动着睫毛，又把目光投向这一片开阔的平原上，她只感到全身的血液在沸腾，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激动地欢呼雀跃起来，此时她多想朝着这空旷的天地大声呐喊，她终于离开了百草林，终于离开了那间破房子！

玄辰沉默不语，无声无息地撩动起长高，推起阵阵柔和的波光，小舟轻轻撞上岸边湿润的泥土，稍稍剧烈地颤抖几下后，便安静地漂浮在水面上。

“你走吧……”，玄辰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这天快亮了，他还是觉得空气冷得蚀骨。

“啊？”

杜若回眸，眼中一片茫然。

“走了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了，也不要再回忆关于这里任何的事情……”，玄辰翕动着薄唇，轻轻地从船尾踱步而来，那说话口吻如同这平缓的水流般平静，一丝情绪的波动也没有，“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他倏然抬头，扬起的却是一双冷冽的黑眸。

杜若一时间语塞了，那双眸子让她感觉陌生。眼下已将近凌晨，阵阵浓雾聚集在河面上，视野在天边的微光中逐渐变得朦胧。

“玄辰，能告诉我为什么……”，杜若刚想问些什么时，突然，玄辰猛地扬起手臂一推，把杜若推上了岸。

“啊……”，杜若一时没有踩稳摔倒在地上，好在河道旁都是柔软湿润的泥土，这一摔并不要紧。可当她揉揉膝盖，悻悻地爬起来时，小舟已在水面上拉起一道长长的水痕，渐渐远离。

“玄辰！玄辰！”

顺着涌入山谷的水流，木舟行驶的速度比意料中快许多，杜若在岸边喊了几句，它却已经湮没在浓雾之中，只剩下一个在船上撑篙的修长的黑影。

……

“雪绸……”

刚要进入山谷时，玄辰却一横竹篙，木舟卡在激涌的水流之间发出咔咔的撞击声。在前方的浓雾中，他也隐约看的杜若矗在岸边的影子，孑然一身，又有点茫然无措。玄辰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把杜若安全送出了百草林。

老鬼怎么也不会想到，玄辰会在今夜的那碗龙血汤药里悄悄加点mí_hún草。mí_hún草是生长于百草林岩石缝里的一种无花植物，碾成粉末掺入香料中，便能随着香炉中飘出的熏气逐渐渗入人体纹理，在不知不觉中迷乱心智，使人昏厥过去；而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