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耳光(1/2)
黄昏时分,堇南踏进静心斋的门槛。
房内,淳于崇义正和巫氏坐在案前下棋。巫氏披着件玫瑰紫织锦斗篷,一只手轻轻抚弄着发髻上的玛瑙流苏,另一只手则轻捻棋子,犹豫着该在哪里落子。
淳于崇义瞧着她的模样,目光里尽是宠爱之色。
“爹。”堇南语调干瘪地喊了一声。
良久,见淳于崇义不理会自己,只顾和巫氏眉来眼去,她稳住心中的不悦,攥着衣角,再次开口道:“爹,我来了。”
淳于崇义被她扫了兴,将棋盘一推,冷哼道:“你没见着余和你巫姨娘正在下棋么?”
堇南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老爷,你莫要动气。贱妾认输,这盘棋就算让给你了,你看如何?”巫氏巧笑倩兮,还想说什么来取悦淳于崇义,她突然咳嗽起来,一张覆满脂粉的脸变得通红通红的。
淳于崇义心疼不已,忙让李婆扶着她回紫金院。
“不碍事。老爷,你就让贱妾待在这儿,多陪陪你吧。”巫氏道。
淳于崇义露出宽慰的一笑,可当看向屋子中见那个鹅黄色的身影时,他脸色一变,斥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无规无距,简直没了章法!”
堇南阴着脸,眼里的怨恨依旧不减。
“……”淳于崇义拿她没辙,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他缓和了语气道:“余曾让你学习过《女训》,如今数日已过,你可背下来了?”
《女训》?堇南在心里暗暗冷笑,她倒想学习一下《三十六计》,来治一治他身边的那毒妇!今儿早上毒妇还病得下不了床,怎么,母亲一走,她的身子就好利落了,居然有精神下棋了?
父亲责骂母亲是毒妇,殊不知,此刻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才是城府颇深的毒蝎之妇。
“恕女儿愚笨,书是温过几遍,可惜日子一久就忘了。不过,女儿倒是记得其中一句——”
顿了一顿,她看向巫氏,继续道:“心犹首面也,是以甚致饰焉。面一旦不修饰,则尘垢秽之;心一朝不思善,则邪恶入之。”
“女儿认为,身为女子,思善之心远比如花容貌要重要得多。再是美艳的相貌,倘若配上一颗阴险狡诈的心,都会腐烂发臭,变得让人恶心!”
“你说是也不是,巫姨娘?”
她看着巫氏,嘴角微微勾起。
她含沙射影得如此明显,巫氏怎会听不出。一时间,剧烈的咳嗽声在房间里响起,巫氏借此回避了她的问题。
“余在问你,你问你巫姨娘作甚?”淳于崇义看向一旁低头站着的阮娘,道:“你说说,小姐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
阮娘想着如何为堇南说话,半响才回道:“老爷,小姐近几月来都乖顺得很。除了按时到漱香斋听道罹先生讲课,小姐不是在房里温书,就是去空无园栽植花草。偶尔,还会让奴婢教她女红呢。”
堇南一头冷汗,心想真是难为阮娘了,自己在她口中完全成了个大家闺秀的典范。
“哼。”淳于崇义不买账,顺着话往下问道:“既然小姐一直在研习修养品性的事,为何在余的观察中,她依然是那个顽劣的孩童,没有半点进步与成长呢?”
“老爷……”阮娘支吾道。
“爹,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我没有淑媛之态,言谈举止也不如其他闺秀那样得体恰当……可是我做事,问心无愧!爹,若你对我给巫姨娘瞧病的事耿耿于怀,若你相信了某些无中生有的言辞想要惩罚我,我不服,我……”
堇南说得正有些激动,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
她愣愣道:“外面莫不是走水了?”
淳于崇义平静地捋着银须,缓缓道:“别说走水这样不吉利的话。余只不过是替你将不用的东西烧了罢了。”
不用的东西?堇南脑袋里“轰”地一声响,她猜到父亲所说的是什么了。推开静心斋的门冲出去,只瞧李忠福和几个家丁正在焚烧着什么。
看清在火焰中翻滚的几张纸屑时,她从头顶到脚底的血液在那一刹凝住了,果然,父亲命人将她苦心收集的所有医书都烧了!
李忠福曾经撞见过她阅读医书,自然的,他知道她将医书藏在那只木匣子里。所以他为虎作伥,帮着父亲将自己的医书都给毁了!
刹那间,看着一张张纸页燃着,发出火光,渐渐地又融入黑暗,成了一堆风过即散的灰烬……她真的快疯了,见李忠福又要将一卷书投入火堆里,她想也不想就扑过去,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抢,好不容易地将书卷拿到,滚滚升起的火舌舔舐到她的手背,火辣辣的痛感让她手一松,书卷重新没入火堆中,转眼就变成了一股黑烟。
此时此刻,堇南才知什么叫做欲哭无泪。她傻了似的愣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一堆灰烬。
“女儿家整日吵着要做江湖郎中,成何体统。因你学医之事,先是让淳于府卷入了宫闱权力纷争之中,后又害得你巫姨病情加重。为了避免你再给淳于府惹上祸端,余擅自做主将你的焚了你的医术,你服也不服?”淳于崇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服。”堇南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
“余不管你怎么想。从今往后,你就老实待在府中,学习琴棋书画、刺绣女红,择个好人家嫁了罢!”
淳于崇义正说着,李忠福躬身捧着一块手绢走到他身边。
“老爷,奴才在小姐的木匣子里还找到了两粒药丸。”
淳于崇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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