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下(1/2)
苏燕燕点点头。正巧穆仙领了一个小丫头捧了一盘子牡丹花进来,见我们在殿中闲聊,便和小丫头一道向我们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方走入东偏殿。苏燕燕望着她的背影闪入东偏殿,轻声道:“搬到守坤宫我才知道,原来皇后娘娘最爱的是牡丹花,每日清晨都是穆仙姑姑亲自去后花园采摘,奉到娘娘的妆台前。可是过去在思乔宫我连一片牡丹花瓣也不曾见过呢。”
牡丹花象征主位中宫,又曾是裘慎嫔所钟爱的花儿,陆皇后身为贵妃之时向来谦逊小心,自然不肯染指。如今尘埃落定,牡丹花永远只能盛开在守坤宫的后花园中。
忽见殿外的牡丹花丛中,裘慎嫔身着淡紫色的纱衫,轻摇团扇,扶着惠仙的手闲闲走了进来。这两年慎嫔裘氏只是尽心照拂高曜、谨慎服侍尚太后,从来不肯置喙宫中之事,与皇帝的夫妻情分更是淡到若有似无。闲时保养,清心寡欲,倒比两年前更显年轻,身材也丰腴了许多。她缓缓走入椒房殿,众人忙上前去请安。慎嫔的团扇上画着一朵含苞欲放的姚黄,一只靛色蝴蝶在花上收翅欲立,镶以金边,甚是光彩耀人。她以左手扶住垂在鬓边的珍珠,笑道:“曜儿在里面么?”
我忙道:“皇后娘娘已经问了殿下好些话了,殿下都答得很好。”
慎嫔旋着扇子,只是微笑,金光隐隐,如剑锋深藏。苏燕燕和锦素见到扇上的牡丹,相视一眼,默不作声。我忙扶着慎嫔的手走开几步,轻声道:“娘娘为何用此扇?”
慎嫔笑笑,用右手指尖轻轻抚摸着那道蝴蝶金边:“玉机知道我素爱牡丹。若皇后连这也容不下,那气量也未免太小。这些年我也看透了,只是趁着年轻,还能受用,便不想委屈自己罢了。若皇后真的怪罪下来,我自领。”我一怔,说不出话来,慎嫔却自去浮雕百鸟朝凤的红檀木椅上坐下。
不多时,周贵妃也带着义阳公主、青阳公主和封若水到了。周贵妃这两年似乎并不见老,容貌依旧清丽无俦。虽然与宫中同龄的姑姑相比较是年轻许多,但与裘慎嫔相比,终究衰老。她依旧穿着三年前那一件半旧不新的淡绿色的桃花纹曳地长衣,却能看到衣袖上的银丝松紧不均,袖口也不平展了。头上带着两支天青色的镶金玉簪,青丝如云,如少女般乌黑浓密。
封若水的容貌自是娇丽,只是未着脂粉。虽然与我们一样穿着一身象牙色长衫,并不惹眼,可是香风细细,幽幽袅袅,竟似一股书香墨香扑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
义阳公主已近十岁,和母亲一般身材高挑,只比封若水矮了半个头,再也不是孩时摸样。青阳公主也有五岁了。原来时光荏苒,我们都长大了。忽然没来由的觉得一丝悲凉,仿佛这一屋子的欢声笑语与从容有礼都只是湖中幻影,注定不能久长。
忽然穆仙带了那个捧花的小丫头从东偏殿走了出来,刻花青瓷大盘上还躺着一白一紫两朵牡丹。穆仙先向周贵妃行礼,说道:“娘娘一早起来,亲去后花园折了这两朵花,说这朵绿牡丹清新雅致,极衬贵妃娘娘。奴婢恭请娘娘戴花。”
周贵妃谢过,桓仙便上前来拿起那朵绿牡丹,小心翼翼的别在周贵妃的发髻上。穆仙又将剩下那朵紫牡丹捧到慎嫔面前,慎嫔只是随意屈膝谢过,命惠仙为她戴上。殿中团团两朵大牡丹,慎嫔手中的那朵姚黄,便没有这样醒目了。
自从慎嫔退位,陆皇后这几年来颇受恩宠,且一直随皇帝理政,恐怕早便不将女人之间的鸡虫之争放在眼内。毕竟,如今的她即将掌权监国,手中的权柄和无人能及的地位已经无可辩驳的证明了她的胜利。区区器物上的僭越,她早已不放在眼中了。
虽然我隐约料到陆皇后的宽宏大度,但见她命穆仙赐花,我才松了口气。
不多时,穆仙便扶着皇后从东偏殿出来了,众人齐齐下拜,口中祝颂。皇后在上首的楠木雕花椅上坐定,右手轻轻一抬,柔声道:“平身。”她的指尖依旧泛着珍珠般柔和的光芒,只是语气中多了几分威严和果断。
众人起身,纷纷坐定。只见皇后穿了一件海棠色牡丹暗纹缀珠广袖曳地长衣,挽着薄如蝉翼的檀色披帛,头上戴着一朵斗大的赤色牡丹,几绺明珠莹莹垂在眉心。自从陆皇后掌管**,又随皇上理政以来,眉峰眼角不自觉便多了些毅然决然,有时目光不免凌厉,仿佛直看入心底深处,令人不寒而栗。明珠的柔光并未能抹开她神色里偶尔的锋锐和忧愁,只如一池深潭静水,默默的倒影着天边的风雷变换。
皇后微笑道:“皇上不日便要亲征,已经允了贵妃随军前去,恐怕贵妃这几日已经在准备着了。”
周贵妃欠身道:“臣妾蒙皇上恩准,得以军前效力,此正是臣妾多年所愿。臣妾学武三十余年,愿为皇上的马前小卒,为皇上持缰开路,喋血沙场。”
皇后道:“贵妃言重了,皇上岂有让女子去前线拼命的道理?这一战皇上筹备良久,想来志在必得。若有可能,本宫也想去见识一番我军的如虹士气、忠勇谋略,更有北疆的连绵草原和无边大漠,可惜俗务繁多,脱不开身。如此,唯有请贵妃代本宫好生照拂龙体,不可令皇上太过操劳。”
周贵妃站起身来,恭敬答道:“臣妾恭领娘娘教诲,不敢一日或忘。”
皇后道:“桂宫已经诸事俱备,皇太子也可早日迁宫。女巡于氏随皇太子潜入桂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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