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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北京的第三天,算旦便在北京大学某间教室里进行了考试,包括笔试、面试两部份,但以面试为主。一共考了两天。这两天对算旦来说,倒也算可以,但对大先生来说,反倒是十分紧张。考试结束,校方跟大先生说,这是单独为算旦设置的一场考试,是破格之举,所以结果很快就会出来,要求大先生一行人暂时在北京住下,别急着回李唐城去,很快,就几天功夫,录取或不录取,就能通知到位。
好呵,大先生说,走,这几天太累了,走,去北京全聚德吃一顿烤鸭去,这北京的烤鸭可是天下闻名。算旦说,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这北京全聚德的烤鸭会不会变了味,变成了日本味?不会,这不会,我们烟畴楼有没有变味?没有。李唐城里有没有日本人?也有。所以日本人占了李唐城,占了北京,都没用,改变不了中国的味道,说到这儿,大先生突然振臂高呼,打倒日本人!中国味道万岁!然后又说,走,去全聚德吃烤鸭去。丫环和小厮先是很吃惊,大先生有点好玩,但后来细想想,这一路进京,大先生都显得滑稽、好玩,可能是因为算旦的事,引得大先生如此疯疯颠颠的。
走进全聚德,找一单间坐下,菜也无需多点,就点烤鸭一样。吃了烤鸭,喝了一点酒,大先生付过钱,又是一声“走”,说,到故宫去玩。别人都没反应过来,大先生已经快步走出全聚德,走到了大街上。“走”,一样,“走”,一样,大先生已经几次了,每次都只说一个“走”字。来到故宫,算旦看得有点眼花,这里的文物跟自己家里的可不是同一回事情。站在某个展柜前面,算旦叫了起来。干吗呢?大先生问。亲爸,看这件东西,跟我们家里的一样。大先生细看,看东西,看说明书,哪里呵,算旦,你错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是一方乾龙爷用过的砚台,我们家里哪有?算旦争辩道,家里不是有几只砚台吗?都和这是一个模样儿。不是的,你这研究生是怎么研究的?样子相同,但这没用。在一旁听的游客聚了几个,游客之一问算旦,你们家里真有乾龙爷用过的东西?此话一出,众人都笑,笑得最厉害的是算旦。干脆把事儿弄大,算旦说,怎么没有?我们家与乾龙爷有亲戚关系,他用过某样东西,就把那样东西给我们家送来,这样日积月累,我们家里都是他用过的东西了。怪怪,这还了得?这两百年以来,你们家里一定得了不少乾龙爷的东西了,游客之一说。哪里呵?算旦说,这位先生不会算帐,乾龙爷在位六十年,每年都给,也只给了六十年,哪里来的两百年?乾龙爷早死了,乾龙爷退位五年以后就死了。嘿,小姑娘门清,游客之一说,但是可惜了,年纪轻,学问好,却是个驼背。另一个游客说,不妨事的,乾龙爷手下有个大臣叫刘庸,他也是个驼背,但却是名臣,所以驼不驼背的,没关系。大先生正担心算旦受不了这话,不想算旦正色对那几个游客说,到底是不怎么读书,听信传言,那个刘庸是不是驼背,这在正史上没有记载,说他是驼背,主要是依据当年乾龙爷写给刘庸的一首诗,诗里有说这事的,但这是乾龙爷在说笑话,是下棋之后的笑谈之语,当不得真,普通百姓口口相传,以错传错,一直传到今天,说刘庸是个驼背,是个锣锅,这是极不严肃的一种说法,听来令人喷饭。众游客被说得哑口无言,都灰溜溜走掉了。大先生哈哈哈大笑,好,说得好,说得透彻。算旦淡淡一笑,没说什么话。
继续在故宫里兜圈子,兜到一角,见在展柜里放着一只盘子,算旦上前看,是汝窑瓷器,算旦回头对大先生说,亲爸,这是宋朝的汝窑瓷器。大先生不言语,但也走上前细看。走到旁边一个展柜前,算旦弯腰看了好长时间,这回算旦没说话,她看罢这个展柜里的陈列品,又跑到刚才汝窑瓷器展柜前去看,回过来才对大先生说,都是宋朝的瓷器。大先生明显不是这样的看法,这从他的眼光中可以看出来。算旦说,亲爸,都是宋朝的东西。大先生闭了几次眼,嘴里“哼”了一声,慢慢说,那件汝窑瓷器没问题,这个展柜里的几件瓷器,依我看,还值得商榷。怎么说?算旦有点吃惊,她对大先生竟敢对故宫旧藏提出疑义,表示惊讶,怎么说?她问大先生。你看了标签没有?大先生问算旦。算旦不作声。标签上注明,这几件瓷器为宋朝龙泉窑的东西,我看不对,连元代都到不了。算旦看看大先生,看看展柜里那几件龙泉窑瓷器,还是不作声。大先生说,据我判断,这是明朝的东西,是明朝龙泉窑的产品,因为我曾与人一起到杭州城附近的明朝窑址去勘查过,在那个旧窑址周围,可以拣到瓷器碎片,从拣到的碎瓷片看,跟这展柜里的龙泉窑瓷器特征相符,所以我断定,这几件瓷器并非宋朝的东西,而是明朝的东西。算旦心想,故宫里的专家要是连这几件龙泉窑瓷器都弄错了的话,这脸就丢大了,但这会是真的吗?怀疑,不是怀疑故宫旧藏,而是怀疑亲爸说的话。大先生似乎知道算旦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去了杭州,带回来几片碎瓷片,碎瓷片都被我收着,放在书房的书橱里,日本教授川次郎也拿了一片去的,他也认为在杭州城附近被找到的那处旧窑址为明朝的制瓷场所,那地方在龙泉县境内,这事绝对错不了。龙泉县?在杭州城附近有这个县吗?回去翻地图,大先生已经走到远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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