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众叛亲离(1/2)
却说贾政等听得贾母宾天,都在外一边跪着,邢夫人等在内一边跪着,一齐举起哀来。外面家人各样预备齐全,只听里头信儿一传出来,从荣府大门起至内宅门扇扇大开,一色净白纸糊了,孝棚高起,大门前的牌楼立时竖起,上下人等登时成服。贾政报了丁忧。礼部奏闻,主上深仁厚泽,念及世代功勋,又系元妃祖母,赏银一千两,谕礼部主祭。家人们各处报丧。众亲友虽知贾家势败,今见圣恩隆重,都来探丧。择了吉时成殓,停灵正寝。贾赦不在家,贾政为长,宝玉、贾兰是亲孙,年纪又小,都应守灵。贾琏虽也是亲孙,带着贾蓉尚可分派家人办事。虽请了些男女外亲来照应,内里邢王二夫人、李纨、妩瑶、宝钗等是应灵旁哭泣的,尤氏虽可照应,贾珍外出依住荣府,一向总不上前,且又荣府的事不甚谙练。贾蓉的媳妇更不必说了。惜春年小,虽在这里长的,她于家事全不知道。所以内里竟无一人支持,只有妩瑶可以照管里头的事。况又贾琏在外作主,里外他二人倒也相宜。
妩瑶虽病体未愈,却仗着自己先前的才干,原打量老太太死了她大有一番作用,让那起子没眼色的东西瞧瞧,这时少了自己这个掌家奶奶定是不行的。王夫人邢夫人心里却各自有其小算盘,王夫人想的是现在府里的形势,若自己立马撤了妩瑶的职权,恐怕会惹来纷争,而且府里公账上的银子没剩多少,老太太的私房还都添补给了儿孙。这丧事便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计,还不如先顺着妩瑶的意思把顶大梁的差事给了她,若做不好自己还有一个嫡亲的二儿媳妇呢,宝钗的管家能力不逊于妩瑶,而且手底下还有满登登的嫁妆。行动做事岂不更方便。邢夫人那里与妩瑶积怨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抱着看妩瑶笑话的心思默许了妩瑶出头管事。妩瑶见邢王二夫人都同意让自己打理贾母的后事,心想:“这里的事本是我管的,那些家人更是我手下的人,太太和珍大嫂子的人本来难使唤些,如今她们都去了。银项虽没有了对牌。这种银子是现成的。外头的事又是我们家的人在办着。虽说我现今身子不好,想来也不致落褒贬,必是比宁府里还得办些。”心下已定,且待明日接了三,后日一早便叫周瑞家的传出话去。将花名册取上来。妩瑶一一的瞧了,统共只有男仆二十一人,女仆只有十九人,余者俱是些丫头,连各房算上,也不过三十多人,难以点派差使。心里想道:“这回老太太的事倒没有东府里的人多。”又将庄上的弄出几个,也不敷差遣。
正在思算。只见一个小丫头过来说:“琥珀姐姐请奶奶。”妩瑶只得过去。只见琥珀哭得泪人一般,一把拉着妩瑶说道:“二*奶奶请坐,我给二*奶奶磕个头。虽说服中不行礼。这个头是要磕的。”琥珀说着跪下。慌的妩瑶赶忙拉住,说道:“这是什么礼,有话好好的说。”琥珀跪着,妩瑶便拉起来。琥珀说道:“老太太的事一应内外都是二爷和二*奶奶办,这种银子是老太太留下的。老太太这一辈子也没有糟踏过什么银钱,如今临了这件大事。必得求二*奶奶体体面面的办一办才好。我方才听见老爷说什么诗云子曰,我不懂;又说什么‘丧与其易。宁戚’,我听了不明白。我问宝二*奶奶。说是老爷的意思老太太的丧事只要悲切才是真孝,不必糜费图好看的念头。我想老太太这样一个人,怎么不该体面些!我虽是奴才丫头,敢说什么,只是老太太疼二*奶奶和我这一场,临死了还不叫她风光风光!我想二*奶奶是能办大事的,故此我请二*奶奶来求作个主。我虽不比原来的鸳鸯姐姐惹人疼,可我毕竟是跟老太太的人,老太太疼我我记在心里,若是瞧不见老太太的事怎么办,将来怎么见老太太呢!”妩瑶听了便说:“你放心,要体面是不难的。况且老爷虽说要省,那势派也错不得。便拿这项银子都花在老太太身上,也是该当的。”琥珀道:“老太太的遗言说,所有剩下的东西是给我们的,二*奶奶倘或用着不够,只管拿这个去折变补上。就是老爷说什么,我也不好违老太太的遗言。那日老太太分派的时候不是老爷在这里听见的么。”妩瑶见琥珀如此,忙起身拉了她的手道:“你素来最明白的,怎么这会子那样的着急起来了。”琥珀道:“不是我着急,为的是大太太是不管事的,老爷是怕招摇的,若是二*奶奶心里也是老爷的想头,说抄过家的人家丧事还是这么好,将来又要抄起来,也就不顾起老太太来,怎么处!在我呢是个丫头,好歹碍不着,到底是这里的声名。”妩瑶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你只管放心,有我呢!”琥珀这才千恩万谢的送了妩瑶。却说琥珀的担心是有根据的,一般高门大户的老人过世,若是不风光大葬,不仅别人会背后指点这家子孙不孝,而且那老人到了地下也不得安生。琥珀担心贾政为了避免朝中有人参他铺张,便简单办了老太太的丧事,那笔贾母事先留下来的丧事银子被那两个夫人暗自私吞。贾母生前便是个爱面子喜欢讲究的,若是身后事办的如此简便,那代替鸳鸯服侍了贾母这么多年的琥珀心里难过起疑便不为过。
谁知妩瑶出来想道:“琥珀这东西好多疑,不知打了什么主意,论理老太太身上本该体面些,只是现在家里这形势,哪里有多的银子穷显摆。嗳,不要管她,且按着咱们家先前的样子办去。”于是叫了旺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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