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人(完)(3/6)
总是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忘掉主人的吩咐。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我按下播放键,滋滋的电流声搔弄着我的耳朵。/p两秒钟后,录音机播放出了一个苍老的男性声音。我终于如愿以偿地知晓了磁带中所记录的内容。那是我终此一生都无法忘记的,血淋淋的真相。/p
正午时分,炽热阳光下的林间小路被烤得发白,路旁的大树虽然尽力伸展枝叶,细碎的树荫也未能延伸至道路中间。栖息在森林里的鸟类以某种特定的规律发出震颤的长鸣,忽近忽远,令人捉摸不透。光线充足时,走在小路上的感觉十分复杂,周围的景致都很清晰,却飘漾着更甚于夜晚的寒冷。白天能看见道路两侧未经平整的土地,稀疏的杂草长在树根周围。气温很高,脸和后背也都出了汗,但皮肤的触觉好像被屏蔽了。我现在所感受到的,是从空洞的躯壳内部散发出的温度。/p
威尔所说的奇怪的闪光,大概就是我偶然抬头时看到的那一点光亮。我到达了上次夜间跟踪时走过的那条小溪,在木桥边停下来歇脚的时候,不经意地抬起头,便看见远处高耸的树冠上悬挂着一点闪亮的光辉。像是金属或玻璃的反光,只有在阳光的照耀下才会出现。我原以为那只是威尔编造的谎言。那天晚上我可没看见类似的闪光,不太可能是自己发亮的光源。/p
在桥边等了几分钟,眼睛被那光点刺得生疼,它还是安静地悬在半空中,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我要去的地方也在那个方向。/p
磁带播放完毕后,我就一直呆呆地坐在录音机前。不知过了多久才被波比的叫声惊醒。接着身体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在我的思维反应过来之前便擅自开始了行动。磁带取出来重新放回了上衣口袋,其他什么也没拿,便向着森林飞奔而去。/p
或许是有某些东西必须确认,就像盲人被导盲犬拉着一样,身体才会不顾一切地做出这种举动。是出于愤怒吗?心中似乎是有不清不楚的火焰在燃烧,焦黑的残垣原本是什么样子,竟已渐渐地模糊了。崩塌来得太过突然,什么都没来得及抢救出来,统统被埋葬在了废墟之下。/p
我现在的行动,到底是为了重建,还是想从惨不忍睹的渣滓中找寻到一点聊以**的财产?好不容易清晰起来的思维到这里便又开始混乱。事已至此,还是把选择权交给身体,让深藏在体内的潜意识来决定下一个动作比较轻松。这样的状态如同行尸走肉,不过一旦确定了那盒磁带的真实性,恐怕我今后也没办法自己做出选择了。连最宝贵的记忆都被随意编造的人,不配拥有决断的权利。/p
一看到二层楼房左边的大树上垂下来的绳梯,我就知道那闪光究竟从何而来了。建造在高处的树屋开了一个正方形的窗口,天文望远镜的前端从窗口处伸出来。此时没有人使用,镜筒平直地对着半空,阳光照在镜片上被折射向屋前的小路。那既不是炮兵的瞄准镜也不是间谍的望远镜,只是用来观测星空的天文望远镜罢了。空地上方没有什么遮挡物,像是开了一口巨大的天井,居住在这里的两人之一——更有可能是多莉·尤金——会在夜幕降临、群星闪烁的时候登上树屋,转动古典美的棕色镜筒对准天空,将绚烂的星光尽收眼底。/p
大棚里的蘑菇还是和那天晚上一样,白色的圆形伞盖簇拥着隆起的土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专门开辟一片大棚用来种蘑菇,种植的规模也不像是要当作商品来贩卖。和小说中隐藏在草丛里的奇异闪光差不多,都是一些意义不明的装饰品。出现在木屋旁边刚好合适——这座木屋和它的主人,对我来说都是与现实格格不入的异类。再次触摸到粗糙的木门,我仍然希望这只是一场梦。/p
木门被我轻轻推开,那晚放着录音机的桌子前有一张轮椅。白发的老人坐在上面,听到开门声,便移动轮椅转过身来。他身穿洁白的衬衫,看得出来仔细地熨过;下身是线条笔直的黑色长裤。在家里也保持着这样的穿着,足见其一丝不苟的个性。/p
他一直闭着眼睛,似乎是不认为有睁开眼睛的必要。我站在门口,既不说话也不行动。空气中弥漫着不寻常的静谧。接着他又用手支起脑袋,脸上的皱纹扭了起来。/p
“我说啊,你也该有动作了吧。”他终于开口说道,“如果打算直接处决我的话,能不能听我说几句遗言?”/p
很寻常的老人的声音。缓慢,沉重,略带着点磁性。听上去就只是个与世无争的老头子罢了。然而越是这样,他就越让我胆战心惊。/p
“多莉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她对我的事并不知情,不应该为此赔上性命。因此我拜托你们,给她一个机会。”/p
说完这段话,他靠在椅背上,好像什么也不想管了。全身都放松下来,享受珍贵的阳光。/p
我依然沉默不语。他把我当成了相当危险的敌人。敌人的出现对他来说才是顺理成章,他也保持了与之相对的高度警惕。为什么他要做这种准备呢?磁带已经告诉了我答案。眼前这位老人有着超乎想象的果决和残忍,同时也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一直以来,他以顽强的毅力坚持着自己的目标。回想这几个月里父亲的所作所为,不是和他一模一样吗?/p
我微微地张开了嘴巴,但不是为了说话,体内的不安顺着气流缓缓释放,又立刻被吸回鼻腔,这个过程反而加深了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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