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奶奶的葬礼(1/2)

宾客们越来越多，奶奶的道场被安排在幺叔家的堂屋，燥热的夏天，火风肆虐，孙辈们戴比较短的孝帕子，男孝孙们裹住头，像陕北农民伯伯；女孝孙们绑在手臂上，像陕甘宁的卫生员。/p

所有人都听从道士的安排，有五个道士，有一个一直执笔写福纸，旁边地上堆了厚厚的一摞摞的草纸，虽然这年头舀纸的人很少了，但其他外村外县还有人生产，甚至有的纸厂也少量生产草纸。道士把写好的草纸分发出来，宾客和奶奶的子孙们便撕开，跟着诵经道士的节奏放火盆里烧给奶奶。/p

另外两个道士敲锣、钵，打小鼓，还有唢呐，但唢呐吹得少，听说要送奶奶最后一程，在上山的路上才给吹。/p

另外还有一个道士安排亲朋们写祭文，有文采好的直接写，有想说什么又没笔力的就由这名道士执笔。然后交给唱喏的念唱出来，大家还是基本能听懂。/p

林立欣没有什么想要说的祭文，长这么大，对奶奶的印象也不够好，印象中，奶奶爱跟妈妈吵架抬杠，不管怎么不喜欢奶奶，妈妈还是会做到一个媳妇应该做到的礼数。/p

妈妈告诉林立欣，“你奶奶快不行了的那个月，那两房媳妇才心狠哟！”/p

“他们做了什么？”/p

“宋太英表面上爱去奶奶的屋子探病，实际上看见你奶奶没有多少天下了，她在为自己打算！”/p

“打算啥来着？”/p

“舀你奶奶屋里的米。”/p

“她都病得卧床不起，还有精力做饭？”/p

“就是做不了啊，所以，那天我过去的时候，你奶奶直嚷饿，我才跟她添了饭去，她看我的眼光可不一样了。”/p

“奶奶怎么看你啊？”/p

“就是那种……很柔和很温暖……怎么说的？”/p

“很感激的眼光？”/p

“对对对，就是那样的，我觉得她在临时的时候还是明白了，哪个对她真心好，你看哈，宋太英偷她的米，还偷她柜子里的棉被那些。”/p

“值得了多少个钱呢？”/p

“是啊，值不了多少个钱，但宋太英偷偷摸摸惯了，祖祖辈辈都是偷儿，上次她的舅子在我们家借宿一晚，你姐夫的毛衣就不见了。”/p

“真是丢脸！”/p

“不但丢脸，还脸皮厚，你奶奶还没断气，就明目张胆地拿东西。”/p

“妈，让她拿吧，我们家不稀罕。”/p

“是啊，不稀罕，只是为你奶奶不值，她一生中那么喜欢的儿媳妇，没一个真心待她好，宋太英偷她，方海珍饿她，所以，她最后看我的眼神感觉有一种对不起我的后悔的表情。”/p

……/p

林立欣回想起母亲的话，奶奶临死才明白，是不是有些晚了呢？/p

道士们差不多半小时就会让宾客们跪拜、磕头。/p

所有的孙辈们跪在一起，形成一个大圆圈。/p

听祖辈们说，在丧礼上哭得越厉害，越有利于子孙后代的发达。/p

林立欣这次奔丧，并没有把她正在打离婚官司的情况给家里人讲，因为结婚时没有通知家里，也没有在家里置办酒席，关于林立欣结婚这件事情，也只有父母知晓，就连夏小令两口子，由于在远地方打工，林立欣和夏有金也没有告诉他们。/p

林立欣的心情很复杂，心里的悲伤无人能懂，那些痛苦的点点滴滴又像爬虫一样吞噬着她脆弱的神经。/p

听着锣鼓齐鸣，道士们一直不停歇的诵经的声音，很有节奏，哀伤的旋律让林立欣悲从中来，她的眼泪在此刻应景地哗哗掉落。/p

哭得那是一个稀里哗啦，痛彻心扉，泪水迷糊了视线，因伤心而抽搐，林立欣浑身软绵绵地像要断了气。/p

夏小令适时地来到林立欣的身边，在空闲的时候，他安慰林立欣注意身体。/p

林立欣抹着眼泪，泪眼婆娑间，想到命运的凄惨，看见夏小令，便想起他被卖掉的妹妹夏小猫，便问姐夫夏小猫的下落。/p

“小猫啊！唉，都是因为她太容易相信别人才上了大当。”/p

“找到小猫姐了？”/p

“找是找到了，可是……”/p

夏小令摇摇头。/p

林立欣也不便紧紧追问，想起小时候与小猫姐一块玩耍，在青春期的时候一起说一些体己话，林立欣的悲伤更加重了一层。/p

“小猫啊，还是贪心了。本来与四姐一起出门逛公园，可她自认为胆子大，不顾四姐的劝告，随意跟人搭讪，总觉得自己很聪明，其实，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早就掌握在人贩子手里了。人贩子都是人精，更何况小猫这种涉事不轻的少女呢，他们承诺离那个公园不远，有一个地方很好玩，保证小猫没有见识过，就邀约小猫一块去玩。其实，我们农村人没见识过的东西多了去了，小猫这个傻女孩，真的听信了陌生人的甜言蜜语，便与他们上了一辆货车，其实，在关上车门的刹那，小猫心有余悸，预感到有不好的事发生，你说小猫怎么就那么糊涂呢？小猫在我们家中，算是最聪明的女孩，可是，如今却落得过被人卖掉的下场。/p

她也不敢声张，怕万一在旅途中被强暴，被欺凌，在那种环境下，她又怎么能获得救助呢。不动声色的小猫就那样被人悄悄地贩卖了，万幸地是，她被一个只比她大三岁的小伙子看上了，但是，小猫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幸运，她吵嚷着，喝白酒试图自杀，跳自行车自杀都没有成功。后来，那一家人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