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蛛丝马迹(1/3)
“听说承安殿搜罗的毒药有百种之多,常见的砒霜、乌头碱自是不在话下,还有不少从西域蛮帮、东海夷人那里拿来的剧毒。每种毒物成分不一,人服下后,死状各不相同。甚至有人传言,连开国立朝的太祖太宗,都是用毒的高手。这些毒里,经过多年试炼,大致排出来个毒性前后,前三甲里,有一种毒物,服下的人,不足半个时辰,便会从头部开始抽搐,最后头足佝偻相接而死,状似牵机。此毒因此得名。”/p
卢一临打了个激灵,仵作验尸房内胡先文的样子突然一声不响闯进他的脑子。/p
“藏毒之事本来是宫中秘而不宣的。到了先帝隆庆一朝,皇后善妒,后宫经常有宠妃暴死的事发生。宗人府查来查去,最后发现是皇后身边的宫女,买通了承安殿的看守,偷分了不少毒物出来,做了下毒这种不入流的事情。皇后父亲彼时是北疆统帅,外戚强悍,先帝有所忌惮,也没有大动废后的干戈,只是将她送入了冷宫。后来想到承安殿一屋子的毒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命人在隆庆十五年正月,将承安殿中存放的东西全部烧毁,发誓不让这些歹毒玩意儿再流传下去,搅乱人心,祸害宫闱。这是我说的第一件事。”/p
林尔镜言罢,给自己到了一杯茶,也无所谓水早已凉透,一饮而下。/p
“我知道,仅凭死状,无法推断胡先文所中的牵机毒,是本来应该早就湮灭在宫中的牵机。所以这第二件事,就显得尤为关键。”林尔镜深深看了一眼陈潇,对接下来重新要揭开她的伤疤,神色中流露出一丝的歉意,“陈潇,令尊临终前给你的交代,怕是这局棋里拨云见日,也是推波助澜的一句话。”/p
“你爹留下一句‘斧声烛影,天下将变,好自为之’给胡先文,应当是一句警告。斧声烛影说的是宋太宗赵光义谋害其兄宋太祖篡位的事。你爹当年和胡先文同为永嘉四君子,共为当今圣上的幕僚门客。很多事情,哪怕不是两个人一起做的,互相也是知晓的。这么让人心惊肉跳的四个字,他让你千里迢迢不惜放下血海深仇也要告诉胡先文。你琢磨琢磨,你爹又在影射什么呢?”/p
是说当今那位,龙床坐得名不正言不顺么?林尔镜压下了这句话在喉头,沉默了小半晌。/p
卢一临听了陈潇父亲的事情一惊,“永嘉四君子?胡先文已死,文远和方棋都还在朝中供职,难道他爹……”/p
“嗯,他爹就是当年被先帝赶回蜀中的窦舒城。”/p
陈潇垂下眼帘,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你接着说。”/p
“这第三件,是胡先文死时桌子上的一堆信件。通信极密,所言内容不知所云,但是每封信里面,确是有固定踪迹可寻的。信中所提地名,都是我朝沿江戍守重镇,信中所提繁花、沙尘是用来扰乱视线的,抽出这些字眼,剩下的三万五万,很可能暗指这几个地方的兵力调派情况。”/p
“我怎么没想到!”卢一临仿佛被点醒了一般,“按我朝兵制,边境驻守军队,为了防止将士只认将军不认朝廷,每五年领兵大将副将都要换防,手底下的军队也要被打乱现有编制。每次换防的具体安排,上到大将去往何处,下到兵勇分流何地,都是年前皇上和军机处大臣秘密商议,拟好调令,由军机大臣持圣旨军令直接去军营里面宣旨的。今年正好是南迁后第四次换防。”/p
“镇宁,你回头私下跟兵部陆大人打听一下——荆州、京口、尺崖、曲水、徐州这几个地方的兵力调配情况,和胡先文桌子上那些信里的数字对一对,是与不是,便一目了然了。”/p
“这第四件事,便是活无常赵继风。我和陈潇不小心落入活无常手下在长溪山布下的陷阱,被捉进了山里的赵家地牢。逃出来的路上,知道了赵继风和胡先文的死脱不开关系。但是赵继风其人,无论是诈死前还是诈死后5故乔昂笕缫唬他始终是收钱为别人办事的。弄死胡先文,他又是收了多少金,办了谁的事呢?”/p
“第五件,就是眼前不合王钟老奴身份的香盒和嘉楠香了。这事儿哪里蹊跷,刚刚陈潇也已经说得很清楚。”/p
“我们来广陵之前,朝中都猜测胡先文的死和北齐脱不开关系。从现在的情况看,和北齐有没有瓜葛尚且不清,可用毒、老奴、香木这桩桩件件,都和宫里分不开关系。”/p
林尔镜思忖,胡先文早就不是那个表面上精明强干的广陵太守了,他背后串起来的有可能是旧都纷争和大梁新怨。胡先文做过的事情和知道的事情,已经开始让背后的人不安了,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死。现在他的死就是根淋满火油的引子,顺着这根线往下查,不知道还有什么牛鬼蛇神等着,送了命可能都不一定。/p
“镇宁、陈潇,你二人或是担朝廷重任,或是身负亡父嘱托,搅进胡先文的事情本来就是不得已,现在收手,兴许还来得及。镇宁带着王钟回朝复命,就说是奴仆因私人恩怨一时糊涂起了祸心,稀里糊涂交个差,顶多受个办事不力的责骂。陈潇你从此处北上,去北齐找江中月报仇,我兴许还能帮上点什么忙。至于令尊交待的那旧物玉佩,到底能不能找着,话说得不中听一点,令尊泉下有知胡先文已死,也晓得这事情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弄得清楚的。天下将乱不将乱的话,忘了便是。”/p
陈潇和卢一临听得有点发愣。仿佛眼前两人刚刚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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