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茗烟（上）(2/2)

走，以他的个性，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不愿意假外人之手，他只会讲名册放在自己身边，倘若放在自己身边，那就只能靠夫人去偷了。这事情万一被发现，夫人她……春芝想到这里，眼前又浮现起昭明往日毒打虐待茗烟的场景，瞬间如芒刺在背，冒了一层汗。/p

“这不是一直跟在茗烟夫人身边的春芝姑娘吗？不知姑娘来到我院中有何贵干？”春芝被一声洪亮的问话吓了一跳。/p

“啊，汪……汪宫主，春芝见过汪宫主。”春芝定了定神，给踱步至自己面前的汪聚垚行了礼。/p

“怎么，春芝姑娘是有什么事情通知我吗？往日从来没见你来过我这里，今天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汪聚垚眯着眼，看着眼前神色慌张的春芝。/p

“汪宫主说笑了，我向来与宫主院中的筱晴姑娘交好，她今日是第一次到您院中当差，我放心不下，过来看看，嘱咐她细心些，好好伺候汪宫主才是。宫主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这就退下了。”春芝没敢和汪聚垚对视，说完一番话便挪动脚步想走。/p

“春芝，”汪聚垚叫住已经转身往回走的春芝，不阴不阳来了一句，“不要怨我多嘴，做下人的，要有做下人的本分，不该打听的事情，不要打听，更不能偷听。这话，你也可以回传给茗烟夫人，想必她也会赞同的。”/p

春芝听罢这番话，没控制住顿了一下，随后听见汪聚垚脚步声起，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便赶紧小跑走了。/p

茗烟正在房里绣着东西，看见春芝急匆匆跑进来，闭上门喘着大气，心里掠过一丝不详的感觉，赶忙屏退左右的人，只留了春芝一人。/p

“怎么了，怎么这幅样子？”茗烟关切地问。/p

春芝摇摇头，“不打紧，只是找筱晴问话的时候，遇到了汪聚垚，一时情急，便跑回来了。”/p

茗烟松了一口气，以为是春芝在做什么事情被抓了个正着，看来只是被看见和筱晴说话而已，婢女之间聊天，随便遮掩一下也就过去了，用不着太过紧张。她把春芝一路小跑弄得散乱的发髻拢拢好，“筱晴怎么说？”/p

春芝没有答话，眼神也闪烁其词。茗烟蓦然觉得哪里不对，“春芝，我在问你话。”/p

春芝摇摇头，紧紧咬着嘴唇，一副今日我绝不开口的架势。茗烟心中奇怪，不知道春芝是犯了哪门子邪气，遂又好言问了几句，可任凭怎么说，春芝都不回答。几番回合下来，茗烟火气直往上冒。/p

茗烟走回桌旁，拿起杯子，看着春芝，“你既是不说，那就让我来猜猜。那东西，被他拿走了是吗？按照他的习惯，这么要紧的文书，必然要留在自己身边，可眼下江中月已死，林公子已经保管了山河影，官员名册自然要留在自己身边。”/p

春芝看着一脸冷静的茗烟，鼻头发酸。/p

“春芝，你只要回答是与不是。他把名册放在自己身边，如果要去取，只能是我？”/p

春芝忍不住两行清泪往下流，不摇头也不点头，仿佛只要自己不给出答案，茗烟就不用去面对生与死的绝境。/p

“春芝！”茗烟突然怒吼了一声，把手中攥着的杯子也摔在地上，杯子碰地马上碎成了几片，茗烟快步走到春芝面前，揪住她的领子，声音又低沉又气急败坏，“我早些时候怎么跟你说的？倘若你后悔了跟我说便是，我想办法送你下山。你若是怕死……”/p

春芝“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抱着茗烟的腿，抽泣着说，“姐姐怎么能这么想我，哪里是我怕死，这件事如果只需要我去做，我绝对头也不回，这一身皮囊，不要就不要了。可是眼下的事情，春芝心有余力不足，难道要我跟自己的姐姐说，前面的火坑只能是姐姐自己一人跳吗？”/p

茗烟愣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蹲下身，擦去春芝脸上的泪水，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别哭，姐姐知道你的心思，方才说那些话是为了激你，我晓得你是顾忌我的安危，才不愿意讲的。只是你这凡事都挂在脸上的习惯，当真要改改。”/p

春芝仍然是止不住的泪水往外冒，“今日遇见汪聚垚，他说，‘做下人的，要有做下人的本分，不该打听的事情，不要打听，更不能偷听’，我听着这话瘆得慌，总觉得他是有所指。夫人，我们是不是已经被盯上了。”/p

茗烟拍着春芝背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想来是上午偷听昭明与鬼神六天的谈话被发现了。但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不如走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吧。/p

过了半晌，等春芝也哭好了，茗烟整理好春芝的衣服，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道，“时间要抓紧，在他们发现我们之前把名册传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