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灾祸(1/2)
“我是荆州本地人氏,母亲就是在黄家做事的,自打出生我就在黄大人家长大,后来受黄老太太安排,一直伺候黄大人。黄大人早年有过一个夫人,但患了肺病很早就去世了,没有子嗣,他也一心忙于公务,无暇再考虑续弦的事情,我就一直跟着黄大人,虽无夫妻名分,但我二人感情甚笃,他也常将心事讲给我听。”芸娘背对四人,说起自己历历过往,忍不住眼角泛泪。/p
“三年前的秋天,黄大人接到一封书信,不晓得写了什么。但是他自那天起,就极为惊恐,惶惶不可终日。我当是朝廷公务让他心烦,想让他讲出来纾解一番,但无济于事,大人不愿多言,只说我知道得越少越好,还让我收拾行囊,回乡下避一避。我不明所以,但也只好收拾行装。但人还没有来得及出门,就被闯进府的来人扣下了。”/p
“闯进来的人有六七个,其中一人半边脸戴着面具,只能看清一半的相貌,面具下面还能依稀看见疤痕,感觉像被火烧过似的。黄大人见了那人便完全慌了神,扑通一声跪下,哆哆嗦嗦不知道说什么才好。”/p
“戴面具那人很是神气,对着黄大人,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巴掌,当下把嘴都打出了血。哪怕被欺侮成这样,我家大人动也不敢动,到最后戴着面具那人打累了、打痛快了才开始说话。他说,‘伯原,一别就是十多年,如今这新朝的官,做得可还算舒坦?’黄大人伏在地上哆哆嗦嗦直哭,只是拼命摇头,话都说不出来。我被那人的手下死死按在地上,看到自家大人受这么大的气,自然是要骂回去,只是话出嘴不到两句,便被他手底下的人拖走关了起来。”/p
芸娘喘了口气,接着道,“府里被来人翻得乱七八糟,凡是出来阻拦的,当下都横死一片,我自己不晓得被关了几日,只能按着外面看守按时送进水和吃食的次数,记着日子。我哭着喊着要去找我家大人,有一个看守倒是好心,他说,我这样叫喊是绝对见不到的,倘若还想活着见到人,就乖乖别闹腾。”/p
芸娘脸上带泪,声音凄凉,“人家说得也没错,大概过了五六天,伯原我倒是活着见到了,但他却完全变了个样子。不晓得他那几日是被如何虐待的,等我见到时,伯原神情呆滞,不言一语,你与他说话,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偶尔睡去又会惊叫着醒过来。”/p
“再后来,一天晚上,我们被拖出了太守府,装上了一辆马车,当时被蒙着眼睛,只记得走了很久,大约有两个时辰,我们才被放下来。下车的时候我才发现,那是个满是暗洞地牢的地方,地牢里面还关着人,”芸娘看着林尔镜,突然问道,“你们潜入太守府,难道就没有想过怎么就独独伯原一人在吗?其他官吏呢?”/p
“其他官吏都被关起来了。”林尔镜接话道。/p
“也不是全部,”芸娘道,“关起来的,全是那些个拒不配合的、声称要去建康告御状的。”/p
“你可知道抓你们的是什么人?”陈潇问道。/p
芸娘摇摇头,“那个戴面具的人,看上去应当是主事的,周围人也都很怕他,但除了第一天,我倒是再未见过。不过地牢里面看管我们的,也不像是普通狱卒,反倒是像什么江湖帮派的人,总之,都有些功夫,我们只要稍不听话,便是一顿痛打。就这么被关了整整一年,伯原的痴傻越来越严重,身体也每况愈下,当时以为我们都要死在那地牢里面了,谁晓得突然有一天,我俩又被放了出来,重新回到了太守府。刚开始,府里还有重兵把守,再到后来,许是看出伯原不可能好转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便撤了看守的人,只会有人定期来查看。”/p
“你们没想过跑吗?”方辛问。/p
“跑?”芸娘看着方辛,觉得他讲话很是好笑,“这位小兄弟,你不是在说玩笑话吧?我手无寸铁,伯原神志不清,我带着他跑哪里去?荆州城如同铁桶般被层层把控,除了以往的官兵,还有些手段狠毒的江湖人,稍有动静,便被扒皮抽筋,整个城如同鬼城一般,人人自危。”/p
“芸娘,”林尔镜插话道,“我晓得这有些为难你,黄大人得病的这三年,是否有只言片语和那面具人有关的?烦劳你务必想想,这人应当与黄大人在大梁南迁前是旧识。或者……”林尔镜低下头思量了一番,“黄大人有没有说过什么和宫里的人扯上关系的?”/p
芸娘听到此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伯原疯傻乱叫的时候经常会说一些胡话,公子你倒是说几个可能的名字我听听,看看有没有什么是他曾经提起过的。”/p
林尔镜想了想,轻轻吐出了几个名字,“胡先文。窦舒城。岳钟山。皇五子。拓跋闵……”林尔镜看芸娘眉头紧锁,并没有他期待的反应,于是停了片刻,又说出来两个字,“昭明。”/p
芸娘抬起眼帘,看着林尔镜,“这个昭明,听着甚为熟悉,他是什么人?”/p
林尔镜并没有急着回答,他先是问芸娘,“先说说你听到的吧?”/p
芸娘思索片刻答道,“并不是什么完整的线索,伯原得病以后,晚上睡觉经常会惊叫,昭明二字,他应当是喊过,而且还总说‘饶命饶命,小人知错了’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我只当是他疯傻,梦里梦见什么可怕的情境瞎叫喊而已,也从未联想过是不是和那面具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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