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进退(1/2)
吴絮停在门口,没有回头看林尔镜,师徒就这样无言两立,房中气氛如寒冬池水,迅速凝结。/p
“师父。”良久,林尔镜又说了一句,“就算徒儿求您。”/p
吴絮的呼吸明显滞了一下,随后又迅速回神,他没接话,直接出了房门。/p
还是不肯。/p
装玉佩的香囊被泛白的指尖在手中攥得死死的,近乎于沉重的叹气砸向地面,伴着在房中枯坐的林尔镜,直到传来咚咚敲门声。/p
“谁啊?”/p
“是我。”门外传来陈潇的声音,“……能进去吗?”林尔镜起身把玉佩重新装好,塞回枕头底下,快步走向门口。/p
吱呀。林尔镜三年未住人的房间第一次发出恭请客人的声音。/p
“小满说你在这儿,我就过来了。”陈潇脸色看上去红润了许多,讲话也有了气力,一袭素衣颇为淡雅。林尔镜让她坐下,然后又在屋外提了一小铜壶的热水进来。/p
陈潇环顾四周,屋内陈设简单,整洁如新,看得出来房间常年有人清理打扫过,但因为东西实在是寥寥,很难辨别出有人居住的痕迹,“这是你从小住的地方?”/p
“嗯。”林尔镜抬头看了一眼,“七岁刚来的时候,认生,怎么样都不愿意一个人住,听师父说,我那时候经常晚上会惊声尖叫,身边必须得有人,所以就先跟着师娘住,等到稍微大一点了,才一个人在这里住下了。来,喝水。”/p
“你……七岁就来这里了吗?”陈潇犹豫了一下。/p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七岁来这里吧?”林尔镜嘴角一挑,很快又恢复平静的面孔,“我本不姓林,这是我养父的姓,他是当今的亲王,为了把我放在身边方便些,我才姓了林,京城里没几个人知道我是养子,都当老王爷当年在外面欠了什么桃花债,而我就是那个私生子。”说罢也许是林尔镜也觉得传言可笑,脸上多了几分戏谑的表情。/p
陈潇吹了吹杯里的水,看着小小的涟漪泛开,许久抬头问道,“你七岁那年,家里遭到很大的变故吧?”/p
林尔镜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捂在手心暖了许久,微微叹了口长气,“我爹娘是在我七岁时被人杀死的,我算是命大,被下人塞到床底下逃过一劫。后来老王爷把我救出来,为了避人耳目,就把我送到风仪崖上跟着师父学武功。二十岁我才被老王爷接回京城。”/p
“子澈,那你知道是谁杀死了……”陈潇不由自主问道,却马上又被林尔镜打断了。/p
“陈潇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其实有些羡慕你,你至少知道寻仇要去哪里寻,仇人长什么样子,而我……我除了我娘死时的样子,对仇家是谁根本一无所知。”林尔镜说罢,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仿佛那是沉淀多年的苦酒,唯有一口气吞下才能忍住不吐出来。/p
陈潇听罢神情黯然,她想起那夜两人从赵氏山庄逃出来在长溪山奔袭时,她曾经问过林尔镜,有没有很害怕的时候,林尔镜沉默半晌又很快顾左右而言他。当时她只道是情况危急,林尔镜不知道怎么回答,眼下这一刻,她突然觉得,那时的林尔镜,面对自己的问题,心里不是没有答案的。/p
“没事,我可以帮你一起查。”陈潇话出口,又觉得有些唐突,于是只能很快收嘴不讲话。/p
林尔镜晓得陈潇为什么又突然打住了,他先是没接话,默默拿过陈潇的杯子,添了水,又掰开陈潇的指尖,把茶杯送到她手里,让她捧着捂手,“帮我?陈姑娘这是要报答我带你来风仪崖的救命之恩吗?”/p
再愚钝的人也能听出来些讽刺的意味了,陈潇脸一红,随后又有些恼怒,但又想到那日毕竟是自己狠话撂在了前头,林尔镜的生气倒是情有可原,于是整个人正在发作和不做声之间两难时,她听见林尔镜说,“我这条命是捡的,捡来的命本身不值几两银子,苟且偷生而已。但是我跟你一样,有很多交待要做,这些交待逼着我,不能浑浑噩噩不知好歹得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一日不可停歇,一定要找到答案。还记得双阙岭上你跟我说的话吗?”陈潇正要回想,林尔镜却没给她时间回答,“你说,人生在世白云苍狗,如果只顾自己,不顾你爹的千钧嘱托,这样的日子你是过不下去的,”林尔镜抬眼看着陈潇,“这样的日子,我也是过不下去的。”/p
“子澈,我那天……”陈潇一时失语。/p
“你一夫当关替我挡住赵继风,我当然感激,那是过命的交情,将来有用得上林某的地方,我肝脑涂地再所不惜。但是,陈潇你在我心里,又岂是救命恩人四个字能说尽的?”/p
陈潇听罢,蓦地抬头,林尔镜的眼眸黑得发亮,只是此刻自己面前的他,那双眼眸里藏了一丝淡淡的难以察觉的失望。/p
“我当你是难遇的知己,你却只当我在报恩。”林尔镜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p
知己二字林尔镜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先前实在为难陈潇了,于是心里豆丁大的一点埋怨还没聚起来便散了场。能怪陈潇什么呢?怪陈潇对自己不了解?还是怪陈潇对自己的那分情愫感知不到?是他太苛求了。/p
对于陈潇来说,自己就是一团谜,顶着个王爷的名头,追着山河影不放,从来没跟她讲过儿时的惨淡回忆、当年灭门的仇人、乃至于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或是没有适合的契机,抑或是林尔镜自己就在左右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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