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命悬一线(下)(1/2)
吴絮按了按陈潇的脉息,紧接着又下了针,折腾了好一会儿,这才对身后的林尔镜说,“陈姑娘现在病情已经极重。当初刚受伤就应该送来,再不济,也不应该再动武,你先前说在鸡鸣道上你们和山匪又打了一架,用的功力虽不足三成,但她彼时已经难以支撑,气血稍微一走动,都和釜底抽薪无异。我方才封住寒毒,又让她服下聚阳子,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p
“师父,我……”/p
“你什么你。事已至此,我就不绕弯子了。金阳芝听说过吗?看你个傻小子也不懂。金阳芝乃火属灵草,于熔岩处生长,将金阳芝晒干磨成粉,每日服一剂,连服七日,伤者复血回阳,此乃治标。再以阳极真气通过心坎穴注入伤者心脉……”/p
“这是治本?”林尔镜迫不及待问道。/p
吴絮没有马上接话,叹了一声,“中了寒毒凝骨冰,并无治本之法。阳极真气也是焚天煮海的极烈之气,身体康健的人被平白无故打入阳极真气,那也是死路一条。之所以给陈姑娘出此下策,就是万般无奈下以毒攻毒的续命之法——让寒毒和阳极真气共荣共生,互相牵制,这样各自都不会完全侵蚀心肺。只是……”/p
林尔镜眼睛蓦地一暗,“只是两股真气都需要极强的内力和自控,倘若一时偏颇,走火入魔,不仅病治不好,任何一种真气都会要了她的命。”/p
“不错,”吴絮说道,“而且两气共生共存,刚开始伤者会极其痛苦,不亚于筋骨崩裂血肉离身,有些人连第一关都挺不过去,更不要说学会控制两气自如运转了。”/p
林尔镜把目光投向那个躺在床上的人。她呼吸清浅绵长,面容平静,一点都不知道要大祸临头。/p
为什么要替我硬挡呢?几日前浮在林尔镜心口的问题,一时间又如雨前池塘里面的锦鲤,忍不住探出水面,生出一丝呼吸来。/p
吴絮又言,“半年前我去了一趟西域疏勒,金阳芝倒是高价买了一些,这个不难。只是阳极真气……我得去请个人来。此人住处离风仪崖也有些路途,我今晚上路,三日后才能把人带回。你若是决定要治,我现在就得走。”/p
一直守着的小满想要给陈潇喂口水喝,他刚刚用小勺喂了一勺,许是无法吞咽的原因,水入不了口,又顺着陈潇嘴角流了下来,小满情急之下伸手去擦,碰到皮肤的那一刹那,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哎呀,怎么凉得跟冰块儿似的。”/p
林尔镜被这一声惊回了魂,“师父,方才施针又服了药,她今晚能醒么。”/p
“两个时辰,应该能醒过来一会儿。怎么?”吴絮不解。/p
“您容我两个时辰。等她醒来我得问问,打入阳极真气,和寒毒共生共存,这么个活法儿,她到底愿不愿意。”/p
吴絮听了觉得甚为可笑,生死关头,哪还有愿不愿意一说,“傻小子,你是急糊涂了吧?这是续命,不是买花布,还要问问喜不喜欢,想不想要?”/p
“师父,不一样。”林尔镜颇为痛苦地摇摇头,“我现在就能替她死,唯独以后怎么活,要她自己说了算。”/p
陈潇觉得自己特别累,很想好好睡一觉。眼睛刚刚闭上,却又被拽进了一个极长的梦里。梦中景象时而真实可触,时而如幻境泡影,她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又无法清醒过来,像一个游历四方的人走马观花,看着热闹红尘,内心却始终是异乡羁旅之感,颇为寥落。她在梦里看见了清风派的寨子,自己约莫只有七八岁,扎着小姑娘特有的发髻,在院中无忧跑跳。父亲的身影一会儿清晰,一会儿又很遥远。梦里,父亲的名字还叫陈尚之,与后来人人嘴里讲述的窦舒城隔了不止一个浩瀚星河。/p
窦舒城抱着年幼的自己,拿着小竹竿在地上认真划拉写字,写完之后,慈爱地说,“潇儿,名字怎么写记住了吗?爹爹写就是你的名字,陈、潇。”/p
“那爹爹的名字呢?”梦里面陈潇奶声奶气地问。/p
“爹爹叫陈尚之。下次先生让你写名字,可不能再写错了,爹爹只教这一次哦。”/p
“潇儿记住了。真好,潇儿和爹爹都姓陈呐。”/p
窦舒城听了抚掌哈哈大笑,“是是是,都姓陈,都姓陈啊!”/p
陈潇立在年幼的自己和窦舒城身旁,满眼是泪,爹,名字不好写,要不再教潇儿一次吧。/p
梦境突然又换了地方。这一次父亲满身都是血,躺在地上,嘴巴一张一翕,拿手吃力地拍着地面,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示意让自己过去。/p
“潇……潇儿,一定要把东西拿……拿回来……”父亲说。/p
什么东西陈潇抓着父亲的手,还想多问几句,但是话堵在嗓子怎么也喊不出口,她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却在父亲闭眼前还是一个音都发不出来。陈潇绝望地趴在地上俯身恸哭,哭到日月无光,河山失色。/p
“潇儿?”眼泪挂了满面的陈潇听见有人在叫她,刚刚抬头,面前又倏然出现一道白色的光圈,光圈那头是父亲,光略微刺眼,照得自己有些睁不开眼睛。“爹!爹!”陈潇无比欣喜,她要把先前没问完的话讲完,她还想再拉一下父亲的手,她还要和父亲再亲近一会儿,但近在咫尺的白光又恍若有天涯之隔,她拼命跑,拼命抓,父亲的衣角却怎么够都够不到。/p
“别追啦。”窦舒城慈爱的声音仿佛是驾着云飘到了耳边,“爹爹现在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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