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了因(1/2)

困扰了桃夭五百多年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p

在她猛然扑向那熄灭的光团时，妙法莲华轰然碎裂，紧接着，一道细小的微光从破碎的莲花中飞出，钻进她的灵台之中。/p

桃夭脑中忽然出现一段记忆，是属于了因的记忆。/p

在那段记忆中，了因还是个世俗之中无父无母的孩童，跟着一个老乞丐讨生活。/p

时年兵荒马乱，老乞丐带着他四处流亡，他们一路乞讨，大部分时候只能靠着树根野草充饥。在一个冬夜，年老体衰又受了重伤的老乞丐终于抵御不住寒冷，活活冻死，只留下他一个人。/p

他守着老乞丐的尸身，被一群豺狗团团围住，就在豺狗即将冲上来连同他一道撕碎之时，附近一株看起来早已枯死的老树忽然动了！/p

它的枝桠变做数丈长，顷刻之间便将冲向小乞丐的几十只豺狗打翻在地。/p

小叫花子吓得呆住，望着那群夹着尾巴逃走的野狗，又望了望树妖，心中十分害怕。/p

就在此时，那树妖居然口吐人言，它道：“你怕什么？我们这些妖怪，可没有你们人坏。”/p

小叫花子不敢作答，那树妖自言自语骂将起来：“你们人类整天打来打去，弄得天怒人怨，好几年不曾下雨，差点将我活活渴死！”/p

它见小叫花子只缩在一旁发抖，并不说话，又道：“怎么？还不将你爹埋了？等着野狗来吃他？”/p

小叫花子有些结巴：“他......他不是我爹......”/p

树妖嗤笑一声：“也是，看他一把年纪了，想来也生不出你这么个儿子来。”/p

小乞丐不敢讲话，树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p

小乞丐怯懦答道：“爷爷管我叫小石头......”/p

树妖大笑：“我看你倒像块蠢石头！”/p

笑完，它嚷道：“你过来！”/p

小乞丐犹犹豫豫，到底压下心中害怕，走了过去。/p

只见那光秃秃的树妖扑簌簌抖动几下树身，从其上掉下一小截齐整光滑的嫩枝，它道：“这是我的木芯，你拿在身上，那些野兽便看不见你。你现在去半山腰找找，那里有口泉眼，里头定然有水，给我打两桶来，我快渴死了！”/p

小乞丐呆住，树妖吼道：“快去！我救你一命，如今该你报答我了！”/p

他从小便跟着老乞丐四处乞讨，见惯了世间百态，也有几分看人的本事，面前此物虽是妖怪，他却能看出它心地良善，只不过嘴上厉害些。/p

他同树妖打着商量：“大仙......可否让我先将爷爷安葬......”/p

树妖怪道：“你爷爷死都死了，自然我更紧要！他的尸身我帮你看着，你先去给我打水！”/p

小乞丐“噢”一声，捡起那截木芯塞进怀里，一瘸一拐朝着山坳外走去。/p

树妖见那小子衣衫褴褛，连鞋子都没有，脚上全是冻疮，忽然叫到：“回来！”/p

小乞丐闻言转回身来，问道：“您还有什么吩咐......”/p

树妖道：“算了，我都渴了好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天亮再去罢......”/p

小叫花子闻言欢喜，说了声“谢谢大仙”，之后便跑到不远处选了块平整的地界，捡起一根树枝开始刨土。/p

此地干旱数年，又恰逢寒冬，土地硬得好似铁板，小乞丐手脚冻得硬邦邦，又饿了数日，用木棍刨了半晌也只掀开一层土皮来。/p

树妖看不下去，喊道：“你让开！”/p

小乞丐闻言赶忙躲到一旁。/p

只见那树妖伸出两截好似灵蛇般的藤曼，像玄铁切豆腐般，片刻便在那处挖开一个深坑。/p

小乞丐心生羡慕，想起自己与老乞丐这些年来挣扎求存的经历，面对人祸天灾，凡人之躯反倒不如妖怪应对得轻松自在，若是自己有这一身神力，也不至于叫老乞丐被人打成重伤。/p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p

树妖疑惑，以为他在为老乞丐的死难过，说道：“你做什么叹气？你爷爷活着受罪，死了反倒解脱，你该为他高兴才是！”/p

小乞丐沉默半晌，说：“大仙说得对，我与爷爷好似蝼蚁，他如今死了，正是解脱......”/p

他将老乞丐的尸身放入坑中，替他略微整理了遗容，又由树妖帮忙填了土，这便算是入土为安了。/p

那一夜，树妖用妖术化出藤蔓编了一个鸟笼似的巢穴，小乞丐缩在里头，睡了入冬以来第一个温暖敦实的安稳觉。/p

从那以后，小乞丐和树妖便成了朋友。/p

旱灾持续了数年，又逢战乱，附近村子的人死的死，流亡的流亡，除了十几里外的镇子，那片地界便只剩小乞丐与树妖相依为命。/p

半山腰的泉眼是附近的妖怪和小动物都知晓的秘密，树妖只因还未化形，无法移动，故而旱灾发生后便一直渴着，后来不得不封闭自己陷入沉睡，以此抵御干旱，直到小乞丐被豺狗围攻那夜，它才被吵醒。/p

一人一妖成了朋友之后，小乞丐每日为它打水，它则帮小乞丐找吃的。/p

小乞丐自从认识树妖以来，才知道那夜初见时，树妖所说的那句“我们这些妖怪可没你们人坏”确是实话。/p

他年岁不大，却已见够事态炎凉，这些年当花子讨饭求生，便是狗见了他们也恶声恶气。/p

遇到树妖后，附近的妖物看在树妖的面子上从未伤害过他，还帮他找吃的，他的日子过得反而比从前快活，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