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我该醒了(1/2)

听到沐昭质问，了因答道：“贫僧看得见施主。”/p

沐昭听了，忽然生出一股火气来！/p

她莫名其妙被困这里，一直以为自己是困在了某段记忆中，只能旁观，无法参与，旁人亦不可能感知得到她的存在，却没想到，这和尚竟一直看得见自己！/p

她气得一张小脸通红，问他：“你既看得见我，为何一直装瞎？”/p

了因并未因她的无礼而生气，只淡淡解释：“因施主的困局，贫僧亦无解。”/p

沐昭越想越气：“你把我弄来这里做什么？！”/p

了因答：“并非贫僧。”/p

沐昭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些：“不是你，便是你那好徒弟！若不是她将我抓到空木寺关起来，我也不会无缘无故被困在这里！”/p

了因沉默片刻：“世间万事皆有因果，施主既来了，那便有必须要来的理由。”/p

沐昭几乎被气笑了，她盘腿坐到了因跟前，问：“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p

了因望向她，却答非所问。/p

他道：“若贫僧没有看错，施主腰间的铃铛，当是引魂入梦铃？”/p

沐昭闻言愣了一下，心想，这世间的和尚，莫不是都这样见多识广？/p

“你也认得？”她问。/p

了因道：“施主可知，引魂入梦铃是华存的得意法宝？”/p

沐昭第一次见虚尘时，曾听他提起过华存真君，后来查阅了典籍，只知华存是已然飞升的大能，其他信息却是很少。/p

她琢磨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我来到这里，全是因这引梦铃？”/p

了因点头：“华存已然参透时间奥妙，引魂入梦铃能回溯时空，甚至可以穿梭恒沙，来往三千世界。”/p

关于引梦铃的用法，沐昭只从如意处学了点皮毛，向来是一知半解。/p

此前虚尘手中曾握有引梦铃的功法玉简，后来赠给了泠涯，泠涯没有传给沐昭，便是因那功法高深，以她的修为无法参透。/p

二来，沐昭离魂后所发生的事她自己全然无知无觉，泠涯不愿徒增她的心理负担，故而没有将实情告诉她，玉简也自己留了下来。/p

听了了因的话，沐昭脸上现出困惑：“您的意思是，我并非存在于您的记忆中，而是被引梦铃带回到过去，真真切切存在于这里？”/p

了因答：“是，亦不是。”/p

沐昭知道和尚说话向来喜欢云里雾里，没有理会他模棱两可的回答，继续追问：“我既然回到了过去，真实存在于此，为何他人看不见我，我亦无法触碰任何事物，只能眼巴巴看着？”/p

了因轻笑：“小施主听贫僧讲了这许久的禅，可记得《金刚经》中曾说过，过去不可得，现在不可得，未来不可得？”/p

沐昭撇了撇嘴。/p

这句话她恰巧曾听虚尘讲过，大略意思是——过去已然逝去，故而不可得；现在正在流逝，故而不可得；未来尚未发生，故而不可得。/p

说起过去时，就已是现在了；说起现在时，现在就已成为过去；说起未来时，未来便是现在......所以心相本不可得。/p

沐昭没有心思研究这句话的深意，只是看这大和尚满口禅机、装模作样，便存了故意找茬的心思。/p

她眼珠滴溜一转，问他道：“那大师倒是说说，我现在是处在「过去」，还是「现在」？我知您与桃夭的未来，「未来」于我来说，可不可得？”/p

了因听罢，却是笑了，他以问做答：“施主自己认为呢？”/p

沐昭一哽，她本意是想刁难对方，不想这老狐狸竟将她踢出去的皮球又给传了回来。/p

她气道：“我若是知道，还请教你做什么？”/p

了因又笑：“贫僧的「过去」，是你的「现在」；贫僧的「未来」，是你的「过去」，既然过去、现在、未来已颠倒，小施主所执着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又有何意义？”/p

一席话说得云山雾罩，直将沐昭听得愣住，她本想问倒对方，却将自己搞得晕头转向。/p

困在这里这么久，泠涯在外头不知该急成什么样，等她脱困，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挂掉，早就自行离开了？/p

想到这儿，沐昭便再没了争强斗胜的心思，她叹了口气，望向了因，眼中满是祈求：“大师行行好罢，您既看得见我，定然知道脱困的法子，求您教教我，我师父还等着我呢。”/p

了因笑：“小施主放心，用不了许久，你便能脱困了。”/p

沐昭持怀疑态度：“许久是多久？”/p

了因神色忽而有些黯然，他道：“贫僧不日便会坐化，你既一来便遇见我，说明你我二人注定有此缘分，待贫僧身死，你便也就脱离此境了。”/p

沐昭呆住，问他：“你知道自己快死了？”/p

了因点头。/p

沐昭想到桃夭，又想起村长说过的故事，桃夭正是因着了因无故坐化，才发了疯，以至于走到后来的境地。/p

她替他们二人感到难过，问了因：“你知不知道，你死后，桃夭会把青山村的人全都赶下山去，将空木寺封起，此后五百年执着困守于此？”/p

了因沉默许久：“我与她缘分已尽，到了该离开的时候。”/p

沐昭脑内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什么。/p

她“啊”了一声，问：“你是专程找到她，渡她化形，教她术法的，对不对？你叫了因，来到此处，便是为了了却前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