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门派大比(1/2)

沐昭跑回廊沿下，将手中梨花递到泠涯鼻端，一阵冷香袭来。/p

她笑嘻嘻道:“今年梨花开得好早。”/p

说着将花插进琴案上的青釉瓶内，双手托腮半趴在案上，看着泠涯用修长如玉的手指调试琴弦，问道:“师父要弹什麽曲子？”/p

泠涯抬眸，瞧见她随意不羁的坐姿，微微蹙眉:“与你说过多少次，行坐须端方，莫总是这般恣意懒散。”/p

沐昭嘻嘻一笑，忙坐直身子:“师父教训得是！”/p

泠涯知她常是左耳进右耳出，往往当时做做样子，没几天便故态复萌，微叹一声:“你如今已长大，不可再像从前那般。”/p

沐昭眨眨眼，促狭道:“师父总是唠唠叨叨，容易变老。”/p

泠涯手下动作一顿，抬眼望向小徒儿，表情里透着些许无奈。/p

沐昭忙捏住耳垂，叫道:“我错啦，师父！”/p

嘴上说着“错了”，面上却是嬉皮笑脸，哪有半分知错的样子？/p

“真是将你惯坏了。”/p

沐昭看着师父英俊的侧脸，鼻梁高挺，薄唇淡抿，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暗叫“美色误人”，轻轻说道:“师父一点都不老。”/p

泠涯低笑一声，淡淡道:“再叫你多气几年，恐怕也老了。”/p

说着手下轻轻一拨，低沉的琴声倾泻而出，如山泉自幽谷中婉转而来，缓缓流淌。/p

沐昭静坐在一旁，看着泠涯抚琴，总觉得他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像那清冷高幽悬崖上的一棵孤松，总有种说不出的孤冷寂寥，就连琴声，都透着几分萧瑟之意。/p

不禁暗自想着——师父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呢？/p

琴音缓缓，一曲终了。/p

泠涯抬眸，见小徒儿坐在一旁默默发呆，少有地安静，以为她在为门派大比的事忧心。他嘴角微微一翘，低声问:“发什么呆？”/p

沐昭被他的声音唤回思绪，随口胡扯着:“师父的琴声令人心旷神怡，徒儿不禁听呆了。/p

泠涯心内好笑，忍不住逗弄:“喜欢？”/p

沐昭忙不迭点头:“喜欢极了！”/p

“既然喜欢，为师便将琴谱赠与你，回去好生练习，过几日我来检查。”/p

沐昭眼前一黑，想起被练琴支配的恐惧，大叫道:“不要啊！我不喜欢了！”说着耍起无赖来。/p

泠涯忍不住低笑出声:“言不由衷的小鬼。”/p

沐昭这会儿反应过来他是在逗弄自己，忍不住鼓起小脸:“师父烦死了！”/p

若叫外人听了，只怕是要惊掉下巴。/p

整个沧月派，打着灯笼一家一家找，恐怕也没有几个徒弟敢对自家师父这般随意，更何况还是对着那冷若冰霜的泠涯真君。/p

沐昭自十岁后，便不再动不动对泠涯做出亲密举动，只是仍习惯性地不经意对他撒娇。泠涯知她的性子，嘴上虽时常训斥着，实际上对她颇为纵容，故而师徒俩私底下的相处大抵上是这般轻松随意的。/p

泠涯擦了擦琴弦，缓声道:“门派大比快到了，我虽不要求你拔得头筹，但也不可输得太难看。这段日子你需勤加练习，话本子也不许再看了。”/p

沐昭悄悄吐了吐舌头。/p

话本子的事，其实是她当初写的《黄粱梦记》第一卷完结后，书局寄来样本，她忍不住多看了几回自我陶醉，不想被泠涯撞见，将书也给收走了。/p

她瘪瘪嘴，反驳着:“师父怎就知道我会输？”/p

泠涯微微一笑:“门派内藏龙卧虎，即便只是低等级的比试，也不乏天资出众之人，你只需保护好自己便可，名次随意。”/p

沐昭心内一暖，知道师父一向刀子嘴豆腐心，轻声说道:“师父，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p

门派大比，正好是八年一次，金丹修为下的弟子均要参加。/p

比试中虽有长老一旁看顾，不至于闹出人命，但小伤小痛总是难免。/p

沐昭如今十三岁，却仍停留在练气十阶，还未筑基，自然又被外头的人好一顿编排。只不过泠涯时常安慰她，说修行如造房，地基打好了，便能水到渠成，叫她不必为外界流言所扰。/p

她也不是贪功冒进之人，外头的闲言碎语压根影响不到她，只按着自己的节奏稳稳修炼。/p

八年来，门派中及沐昭身边，发生了几件大事。/p

一是沐晚的师尊闻柳真人强行结婴，却没能扛过心魔，碎丹后结婴未成，差点丢了性命。幸好云游在外的珏毓老祖感应到闻柳状况，立刻施展千里缩地之术赶将回来，堪堪保住她一条命。/p

只是闻柳当时危在旦夕，金丹碎裂，若不及时补救，只怕就算活下来，从此也会变成废人一个。/p

珏毓赶忙将她带去九宫山，找隐居在那里的医仙求治，只是自那之后，沐晚便不得不寄居到昭阳峰，跟着闻柳的师兄子裕真君习道，真正成了一个娘不疼舅不爱的小孩。/p

毕竟不是亲传的弟子，那子裕真君纵是再喜欢自家小师妹，也不可能将看家的本领传给沐晚，沐晚虽是内门亲传弟子，却从此与外门弟子一般无二。/p

沐昭曾求过泠涯几次，想将沐晚接来揽月峰，只是修真界十分看重师门传承，闻柳尚未陨落，他人不能越俎代庖，子裕碍着面子，也不可能放人。/p

沐晚的尴尬状况，唏嘘者有之，纷纷惋惜这样一个好苗子，耽误在闻柳真人手上；幸灾乐祸者亦有之，巴不得等着看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