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夏芙蕖(1/2)

夏家长女降生的时候，正值五月仲夏之末。院落之中的槐树和柳树华枝如盖，绿荫似海。近几天虫声喧闹，快要临盆的夏夫人皱着眉头，唤来丫头青儿，想着要找一僻静之处。/p

青儿十四五岁的年纪，在夏府里，手脚最是麻利。/p

午后，狂风鄹至，在片片灰白的云间席卷，汹涌如一幅肆意泼洒的水墨画，暑热消了些许。/p

夏夫人在房中小憩，难得睡得舒服，却忽然觉得腹中阵痛，青儿在一旁守着，急忙找来接生婆。此时，夏夫人痛的眉头紧锁，口中呓着什么，衣裳已全被汗水浸湿了。/p

“夫人要生了。”这位接生婆四十有二，倒也稳重。忙遣人准备毛巾热水，夏府上下，顿时忙作一团。她又俯在夏夫人耳边念叨了些什么，青儿只看见夫人嘴边的话，都化作了一丝轻微的叹息。/p

“将军传信说是今天回京啊，快回来了吧。”半晌，青儿听着产房里撕心裂肺的呻吟，像热锅上的蚂蚁，急里团团转。/p

“千嶂里，孤城闭，归无计。”苏锦比青儿大了几岁，人也稳重，事无巨细都洞若观火，她向房门望了一眼，缓缓开口，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p

苏锦从小在夏府长大，习夏家武艺心法，这次若不是杜若水有孕，护卫上更加小心，她也是要随军出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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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老爷回来了！快到城门了！”两个时辰后，外面的丫鬟慌慌张张的跑来报信。/p

“哇！”身披银色铠甲的男子骑马穿过城门，一声清脆的哭声，从房中传出来，传进所有人的耳中。/p

“生了生了！母女平安！”一个婆子出来报喜，闻到她身上的血腥气，青儿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眼泪来。/p

“没出息的东西。”苏锦嫌弃地睨了青儿一眼，厉声道，“大喜的日子，哭什么！”/p

“人家高兴嘛。”青儿被呵斥后，倒也不似平日一般，觉得委屈，只扁了扁嘴，抬手抹去眼泪。/p

接生婆出来吩咐事情，“......窗户要记得关，......底下的人要小心伺候......老爷？”众人，循声望去。面容坚毅的男子大步跨进院中。/p

“老爷。”众人行礼，毕恭毕敬。/p

说来，夏青云也不过二十岁，只是老将军早逝，他年少代父出征，这夏府上下，于情于理都应称他老爷。/p

其它纨绔子弟走街串巷纸醉金迷之时，夏青云看的是苍漠沙似雪，燕山如钩月。/p

那一方寻欢作乐的靡靡之所，是热血白骨堆砌的一梦膏梁。/p

“朱大夫，情况怎么样。”这接生婆是京城朱氏医馆的传人，祖上几代，曾出过太医署令。后逢战乱，从此世代平民，令后人不得再入皇城为官，为保家族医术可以代代相传，薪火不断。/p

“将军莫担心，母女平安。”行礼之后，朱大夫便将这几个月的情况简单给他说明了。/p

“劳烦您了。夏府若有招待不周，还望见谅。”夏青云眼中的忧虑散去，吩咐管家带医馆的人去休息。刚过弱冠之龄，久听金鼓喧阗，世事沧桑在他身上，也是寻常模样。/p

“将军客气了。医馆还需人手打理，吾等就不多留了。金大夫专擅为产妇调理，就让她留在府上照应着。”朱大夫见他连盔甲都没来得及换下，想来也没去御前回禀，看是还有很多事要忙。便推辞了。/p

“如此，来日夏某必登门重谢！”夏青云抱拳示礼，深表感激。/p

朱大夫点头还礼，嘱咐了几句，便带着余下的人回医馆了，临走前，朱大夫问苏锦道：/p

“姑娘的伤，复发过吗。”/p

“苏锦多谢朱大夫关心，已无大碍。”/p

“那就好，真是吉人自有天相。”/p

夏府门前的金玉街，平日里人来马往，好不热闹，这会儿天色深沉，街上的人早早散去了，朱大夫瞥见十步开外处有一个老乞丐，衣衫褴褛，甚是可怜，便遣身边的林姑娘去施他几钱薄银，“让他另寻个去处罢，别让夏府沾了晦气。”/p

乞丐拿了银子，对着朱大夫的方向，作个揖。/p

“师父，这乞丐好生奇怪。”林姑娘悄悄说，“看他知礼，倒也像读过书的人。”/p

“许是家道中落，时运不济。”朱大夫望了望东边那一道诡异的白色，“风雨欲来，快走吧。”/p

“是。”随行的人恭敬的答。/p

老乞丐向西而行，路过夏府的外墙，正好听到夏家长女的哭声。/p

“盛世逢雨，雨未落身先生，此子以后必为人中龙凤。”乞丐眯了眯昏花的老眼，“只可惜了，夏府这忠义之门，怕是不能交到他手中了。”/p

攸而一道惊雷，划过天堑，劈向皇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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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况还好吧。”杜若水还很虚弱，无力的睁开眼，看到夏青云进来，她苍白的脸上勉强撑起一丝笑容。/p

“都好。”坐在床边，心里的愧意一直挥之不去。两人的婚事，虽全是父母之命，但成亲三年，杜若水操持着夏府上下从未出过纰漏，对各府间往来的礼数也都很周到。反倒是自己，除了打仗从未为这个家付出什么，这次边关战事告急，连孩子出生，他也未来得及赶回来陪她。/p

若不是回京述职，夏青云怕是没有机会见到女儿还在襁褓中的模样了。/p

“在想什么。”男人久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一丝初为人父的笑纹，她只能看他眉头皱起，却无力替他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