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1/3)
翌日清晨,景阳宫才开了大门,门上的宫人便见一乘四角垂蝴蝶流苏的软纱轿子自东而来,不由有些好奇:此处乃皇城最东头,地处偏僻,常日里少有人行。今儿一大早宫中各处才开了锁,便有人过来,当真是少见。
那轿子行至宫门前,便停在了阶下,随行的宫人走上前来,说道:“劳烦通报一声,说唐才人前来拜访简宝林。”那宫人一听,来者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传。
其时,简宝林正在窗子底下坐着梳头,听到这个消息,却是波澜不惊,心里明知她为何而来,待说推病不见,又思忖未免着于痕迹,便淡淡道:“知道了,请她到后堂上坐坐,上好茶招待。”
那人去后,那在旁替她梳髻的宫女秋雁便说道:“这唐才人是向来不与咱们有什么相交,今儿倒来的奇?”简宝林浅笑道:“也不算奇,自打上次在延春阁,她那瓶子不因不由的碎了,我就料知必有今日的。穆美人也算是个聪明的,不肯坐以待毙,求上了皇宸妃,又巴上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早视唐才人如眼中之钉,是亟欲拔之而后快,这样送上门去的好事,岂有放过的道理?也是她自己不知惜福,才入宫就锋芒毕露,排挤打压人的手段,不要太过阴狠。那章媛已然出宫了,她还不肯罢休,定要把人迫死才好,这心肠也未免过于狠毒了。这也都罢了,她们谁胜谁败,通不与咱们有什么相干。只可惜,这清净日子算是到头了。”
秋雁说道:“主子何必如此自苦?奴婢觉得,这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倘或因这件事,主子出了力,得了皇后娘娘的垂青,在皇上跟前拉拔一二,岂不好?主子在宫里得脸,夫人在家也过得好些。”简宝林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我是最厌这些争争斗斗的,家里看着那些姨娘,每日里挖空心思,蝇营狗苟,还不够么?”
说话间,梳头已毕,穿了衣裳,就走到堂上见客。
那唐玉莲在堂上等了许久,一盏茶吃了两泡,心里火发,好容易见人出来,连忙起身,满面堆笑,迎上前来。
简宝林脸上笑着,与她见礼过,各分宾主落座,说了些寒暄话语。唐才人就说道:“妹妹服侍御前,向日里不得个空闲,与姐姐少亲近,都是妹妹的不是。咱们是一家子的姊妹,还该多多走动才是。妹妹在宫里孤苦伶仃,又饱受欺凌,还望姐姐垂怜。”说着,就让宫女巧云将带来的礼物拿上,又向简宝林笑道:“些许薄礼,聊表敬意,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简宝林听她这样说来,又见宫女拿上礼物,面上不动声色,仍是笑道:“唐才人委实过于客气,我与唐才人素无相交,如何能收才人的礼物?才人说在宫中孤苦伶仃,莫非才人竟忘了武美人的举荐之功么?这样相交十多年的恩人,才人都要以外人视之,那何样人等才配做才人的姐妹?才人眼界甚高,我实在不敢高攀。”唐才人听了这话,脸上一红,待要再说。只听简宝林又道:“明人不说暗话,才人今日过来倒是为了什么,直说便是。何必这样弯来绕去?”
唐玉莲听说,便笑道:“简姐姐果然快人快语,妹妹佩服。早在延禧宫里,妹妹便见姐姐行动做派,非俗人可比,今日见来,果然如此。那妹妹也就实说了。”说着,便凑上前来,低声将来意说了,又笑道:“还望姐姐在御前遮掩一二,姐姐大德,妹妹自然感念在心,不敢有忘。妹妹今得了皇上的垂爱,如能安渡此劫,必然提携姐姐。”
简宝林一听,微微冷笑,说道:“我道是何事,原是为此!才人还是收了东西回去罢,我虽位卑人轻,却不敢做那颠倒是非,诬陷好人的缺德事!那日的事儿,该是怎样就是怎样。这话,我到得哪里,都是一样的说辞。既非畏惧皇后权势,亦不会希图才人的提拔,不过是直言直说罢了。至于才人所说报恩,前番武美人如何带携才人,那样的情深意重,世间都是罕见的,才人却又是如何回报的?她如今伤了颜面,败落下来,怎么也不见才人相帮?才人虽有心认我做姐姐,我却不敢认了才人做妹妹!”
一席话,说的唐玉莲讪讪的,面上颇下不来,又听简宝林言说要到御前直言相告,心里焦急,便故技重施,跪倒堂下,涕泪纵横道:“妹妹能有今日委实不易,求姐姐可怜一二。待得此事了毕,不止妹妹感念姐姐的恩德,便是惠妃娘娘,也会赞许姐姐仁义。”简宝林冷声道:“惠妃娘娘又怎样?即便是皇后娘娘,亦不能迫我发违心之论!才人事多,还是回去罢。我生性喜静,懒怠留客。”说毕,便吩咐宫人送客,任凭唐玉莲如何哭诉哀求,皆不理会,径自起身往后头去了。
唐玉莲眼看央求无望,只恨恨返宫,另作计较。
前一日,因萧清婉同赢烈置了场气,赢烈费了许多精神,好容易窝盘住她,隔日起来就在坤宁宫里盘桓了些时候,方才上朝听政。
才下了朝,他不忙去别处,自到养心殿内,打发张鹭生将夏长盛、钟韶英等宫中几位管事大太监传来,细问近来宫中事体。这些人皆知此为何故,为撇清干系起见,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然则唐玉莲素日里为人谨慎,行事滴水不漏,倒并没什么出格儿的地方。只有钟韶英将先前延禧宫中,章媛与唐玉莲的旧仇私怨描述了个详尽,并道:“章媛出宫之前,确然有语,称是唐才人挑唱邀宠。然而此事只她一面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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