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抬不起来头(2/3)

过了九月，都说胡天八月即飞雪，虽还不到飞雪的季节，不过天色好像孩子喜怒无常的脸一样，冷冰冰的，此刻，董慕滢看着前面的位置，呆呆的木立在了哪里。/p

王姨娘知道董慕滢的弱点，所以索性发挥的淋漓尽致，董慕滢惊诧的来源是……眼前的场景，冰冷的天光下，母亲方氏握着一块葛巾不遗余力的在擦拭门口的台阶，按理说，这些台阶根本不用擦拭。/p

不过偏偏有人要让方氏去做这个工作。/p

台阶上屐痕处处，显得斑驳而又凌乱，脏兮兮的。母亲方氏握着葛巾的手冰冷冷的在颤动，现在的水简直是刺骨的寒，方氏居然忍耐住了，她还是与往前一模一样的伶俐。/p

很快的将眼前的一个台阶擦拭的干干净净，蓦地一回头，看到身旁的女子，眼神中有了淡淡的惆怅，不过一个字都没有说。/p

“母亲，这些都是下人做的事情，你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可以做这个，这样冷的天气。”董慕滢心疼的看着方氏，伸手就要握住方氏的手，但是方氏颤抖了一下，躲避开了董慕滢的嘘寒问暖。/p

知画看着方氏，她忽然间觉得，这女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出人头地的日子，甚至于，她觉得这种人完全不值得同情。老爷固然不会喜欢一个与下人打成一片的老女人，她非但是相貌人老珠黄，就连心态也是老的厉害。/p

要是换做了她是一个男人，她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p

而这样的女人身份居然是府中独一无二的，居然是府中的大夫人，老天，这世界真是颠倒了一切。/p

“什么下人上人的，老爷说这里脏兮兮的，让我过来清理一下，这些下人知道什么，他们只是一味的偷奸耍滑。”原来是这样，王姨娘的这一步棋走的非常迂回，不过隔山打牛的力量恰到好处。/p

是“老爷”安排的，中间不存在王姨娘的意思，想必昨晚王姨娘给老爷吹了枕边风，这风多厉害，看一看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母亲，董慕滢就清楚了。/p

“母亲，这样的事情如何是你做的，你不要做了，回去好好的烤烤手。”/p

董慕滢心疼的看着方氏，毕竟血浓于水，平日里再怎么样不待见方氏这个懦弱的女人，毕竟她还是自己独一无二的亲生母亲啊。/p

看到母亲遭遇这样的蹂躏与折磨，她的心几乎要碎成了齑粉。/p

只可惜，方氏还是一如既往的懦弱，不过是淡淡的一笑，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麻利的擦拭着台阶，间歇说道：“你不用管我，我自有分寸。”/p

“母亲哪里有什么分寸，母亲当明白一个道理，”董慕滢一边说，一边屈身朝着母亲的位置而去，用不可置辩的语速，在母亲方氏的耳边重重的说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p

“母亲过的很好，这些事情总应该有人去做的。”方氏的心目中，只要是老爷安排过啦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彻头彻尾的进行，中间不允许各种惊扰。/p

尤其是对自己这个女儿，她是又爱又怕，爱的是董慕滢冰雪聪明，知道如何趋吉避凶，这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望尘莫及的。而恨的是，董慕滢离经叛道，一丁点儿不会安分守己。/p

好像只要是有人企图凌驾在董慕滢之上，后来一个个都倒霉了。/p

董慕滢拥有大智慧，而不是小聪明。甚至，方氏大概也明白，自己今天的苦役，究其原因与董慕滢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又能怎么样呢？/p

“让开，母亲在干活。”她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推开了董慕滢，董慕滢心头有气，只能强抑住了燃烧起来的怒焰。/p

也对，母亲是那种甘于雌伏的人，与自己不同，母亲已经软弱到了无可救药。除了老爷那边的金口玉言，大概是任何人都不可能然母亲站起身来离开此地的。/p

待董慕滢想清楚了此节，她立即举步准备离开了，她需要说服老爷。/p

看到董慕滢背影匆匆忙忙的离开，方氏这才微微举眸，擦拭地板的手停顿了一下，木呆呆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p

为何，她们母女居然会这样与众不同？董慕滢拥有不屈不饶的斗志，以及刚强的无可救药的反骨，这样热血的斗志恰恰相反是方氏绝对没有的。/p

方式呢，怯弱，拥有一颗真正夫唱妇随的脑袋，董慕滢时常想，大概老爷让母亲立即去死，母亲也会点一点头心甘情愿去死的。这种奉命而为的行动，是愚忠还是愚爱，还是别的什么东西……/p

至今为止，董慕滢尚且不完全清楚，母亲掉落在了陷阱中。/p

不过董慕滢想助母亲，连母亲的手都找不到。/p

此刻，主仆二人从这里朝着前院而去，刚刚走出一个弯弯曲曲的羊肠鸟道就看到横亘在前面的王姨娘，王姨娘虽已经徐娘半老，不过因为浑身绮罗，倒是有一种养尊处优的感觉。/p

相形之下，母亲确实老了不止十岁，而任何一个男人对于女人往往都是色衰而爱驰的，此刻，两人狭路相逢，董慕滢一点儿都没有意外，一切都是出于意料之中。/p

王姨娘看着董慕滢，不过是一笑，从明丽的日光中一步一步慢条斯理的走了到了董慕滢的身旁，“你看到了？”一句话奇奇怪怪，除了唯余，没有主语以及宾语。/p

董慕滢不过淡淡的扬眉一笑，奇怪的问题总是会得到一个奇怪的答复，更何况回答问题的是董慕滢，这样一个聪慧绝伦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