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招魂(2/2)
雕刻工作之中,守护着铜像和木人寸步不离,就好像陈音又回到了她的身边。然而让长弓感到不解的是,凤竹并没有将陈音的骨殖安放在石棺之中,而是将其焚化之后,分成九份封存在了铜像和木人之中。
与此同时,余氏兄弟带着白头雕也在那条横穿荒原的小河对面安了家。与凤竹一样,那头白头雕也迅速成为了方圆百里之内所有飞禽的王,它每天带领着众多猛禽巡游在荒原上空,虽然由于余氏兄弟的约束和长弓弩箭的威胁并没有对凤竹发起过真正的攻击,但那种浓重的敌意和杀机却是无处不在。
物种相克与生俱来的恐惧感似乎已经在凤竹身上完全消失了,她每天只是忙碌于自己的事,对天空中游弋的白头雕视若不见,不理不睬。
春去秋来,荒原上春风去了、夏雨来了、秋意浓了、冬雪化了,眨眼间两年的时光已经过去,那些终日忙碌的荒原精灵们逐渐散去,融入了荒原。除了定期对凤竹的朝拜之外,又开始了往日的生活。
墓穴,似乎已经完工了。
这是一个深秋的夜晚,荒原之上月色凄迷,万籁俱寂。凤竹将铸好的铜人和木人在自己身旁一字排开,对月礼拜。殷红的泪水缓缓滴落,一点一点落在面前的草地上,在那些木人和铜像之间漾开。月光似乎在慢慢积聚,如纱、似水,摇曳着、蔓延着,淹没了一切。
在长弓逐渐湿润模糊的目光里,*峰下,桃林稀疏、竹林凝紫,瀑布如烟淅淅沥沥,那个久违的世外桃源又回来了,可是,物是人非吗?那个雄壮的骑手还会来吗?
‘月下竹花风,清秋万里明。长发及腰镜花红,无风三尺浪,隔岸听涛声。深闺不忍听,丝弦不了情。妾意遥钟天山雪,弓开如满月,伴我踏沙行。雨霏霏、雪如席,不念乡关人何在,万里归来,香车渺渺,墙内春花却凋零......’
歌声如泣如诉,恰如一个萦绕于月光之下的幻梦。千里之外,孤魂何在?或许,他真的会来。
急骤的马蹄声忽然间就打破了这一份幻梦般的寂寥,月光下,一骑绝尘,一位雄壮的骑士正拉马直立,在竹林边缘停了下来。
歌声戛然而止。
骑士静静地伫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只毛色纯白的小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竹林边缘,那是一只极为罕见的白狐。它抬起头,用一种纯净的眼神看着骑士,一动不动。
骑士抬手将身上的弓箭摘下,一扬手,毫不留恋地扔入了草丛。他那张满是风霜的脸上柔情无限,直盯着白狐那澄澈的双眸:“我回来了,今后不再离开。”语气平淡,似乎是在说一件无关乎自己的事情一样。
白狐点点头,回过头往竹林里走去。骑士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也毫不迟疑地跟着走了进去。
长弓满面泪痕,长跪不起,悲伤得不能自抑。陈音的面容是如此清晰,他轻柔地将凤竹搂在怀里,满面怜惜。但是,当他走过去用手触摸时,却发现,那似乎只是一个有形无质的幻影,而且这个幻影只是专注于凤竹,对自己却仿佛完全无视。
将军,您把长弓忘记了吗?这个饱经风霜也从未低头的汉子在喃喃低语。
阴阳相隔,生死守望,或许在陈音心里,从来就只有这一只美丽的白狐,那个在竹林中舞剑的白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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