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狭邪之游(1/4)
随着刘贵妃葬礼的远去,徽宗的心情好一些了,已经开始能够写字作画了。只是再也听不到那令徽宗在意的赞美声了,小刘妃美则美矣,可年纪毕竟太小、素养太差,宫里其他后妃也没什么书画方面的知音,徽宗忽而觉得乏味极了。
这天,徽宗在保和殿又画好了一幅大作,不觉之间便勾起了伤心事,自己无聊得很,气得马上就亲手撕掉了。待坐着休息时,突然跟张迪攀谈起来。
“张迪啊,朕前年去往太师府给太师贺寿,看到他家里请了如今当红的一些花魁,那些都是什么人?东京市面你很熟吧,可曾晓得?”徽宗问道。
“这个,这个……”张迪的的心突然砰砰地跳了起来,一时未敢如实回答。
本来张迪只是内侍省的一个负责洒扫的黄门,他入宫前是汴京的混子,赌得一身是债,被债主逼迫,才不得不找刀子师傅净身入了宫。徽宗自奉甚厚,不知节俭,后宫人员大为扩充,只要能干活也会收下,所以多半是来者不拒的。
被阉割的那段日子,自然是张迪刻苦铭心的记忆,后来他每每想到这份屈辱和痛苦,就会暗暗发誓这辈子绝不能白白受了这份苦,所以他才不愿屈居人下!
张迪还清楚地记得,净身是需要特别挑选日子的,那是气温不高也不低的春末夏初,没有蚊蝇的滋扰,因为下身有好些天不许穿衣服。阉割是非常有难度、有危险的事情,所以刀子师傅都是祖传的手艺,汴京有十几位刀子师傅,他们每年都会不定量地向宫里提供一些净过身的杂役。在净身之前,净身者都会先服下一些臭大麻水【1】作为麻醉。净身的人要像鬼叫似的嚎三、四天才能挨过去,所以刀子师傅都住在城外。
那净身的屋子是师傅家的一个小单间,是用破砖和碎坯垒起来的。炕面必须用砖铺成,因为一个来月的大小便经常会洒在炕上,不用砖铺就变成泥浆了。净身的屋子的炕上放有一块很窄的门板,仅够一个人躺下用的,门板中间有个洞,用块活板,可以启闭,为解大便方便;两头用砖垫起,离炕有四、五寸高,木板周围是湿漉漉的稻草。门板上中下都有套锁,把被净身的人的手脚、大腿都牢牢地捆住,因动手术时不许乱动,动完手术后,更不许用手乱摸,以免感染溃烂。净身的人在一天前不吃饭,便于术后一两天不大便。这时大麦已经拔节了,新大麦杆条软,有水分,可以找些新的长一点的大麦杆,留作插入尿道用,在剪麦秆时剪口处要圆溜溜的。
张迪还算幸运,只割了一次就成功了,那些特别不幸的,除了一些人直接疼死、感染死外,更有一些人因为割得不彻底,还要再割第二次……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入宫以后,张迪慢慢地注意到徽宗在修养上高雅脱俗,常人无法企及,但偏偏有些市井的爱好,尤其是特别喜欢搜集、欣赏各类春宫图,碰巧张迪在入宫前就搜集过这类东西,晓得一些门道,于是他每有出宫的机会,就会特意四处去搜集了最新的一些春宫图,然后悄悄地呈送给徽宗阅堆积如山的藏书中搜集一些类似《青琐高议》等香艳给徽宗消遣。徽宗龙心大悦,张迪由此得到特别的信用,被拔擢为保和殿押班,时常能够追随在徽宗左右。
由于经常出宫的缘故,张迪是自然晓得汴京风月场上的一些情况,甚至连蔡攸帮着作弊的事情都已有所耳闻。可是,如果他把详情直接告诉徽宗,那么就有可能令此时的徽宗做出荒唐的事情,到时郑皇后怪罪下来,他张迪就算不是死罪,也难逃重罚;然而,张迪想到了炙手可热的童贯,又想到了如今依然地位卑微的自己,终于再也不愿苟活了,决心拼上一拼!
自从入了宫之后,张迪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谈起过,说当年那宰相章惇曾引诱年轻的哲宗皇帝出宫狎妓。不过张迪不敢确信,而且也没人敢跟他谈这个,可是,若此事为真,那么自己为何就不能如法炮制一回呢?他章子厚堂堂一个宰相尚敢如此肆无忌惮,自己还有何舍不出去的?
“你个狗儿,哑巴了?”正在张迪神游之际,徽宗突然骂道,把个张迪给骂醒了。
“奴才晓得的,晓得的!”刚刚还有些受惊的张迪,立即换上了一副眉飞色舞的面目,“打头的一个叫李师师,是这东华门二里外镇安坊醉杏楼的姑娘,那师师姑娘可是色艺双绝,很多fēng_liú名士都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呢!连辽国人来,时不时都要打听师师姑娘的近况呢!如今师师姑娘书画技艺不让须眉,一众名士都赞不绝口呢!”
“是吗?汴京居然还有这等女子!”徽宗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是从前在瓦子小唱很红的那个李师师吗?”
“对,就是她,陛下怎么也晓得她?”张迪的精神顿时一振。
“就是前些年在寿康姑母【2】家里听张驸马聊起来的,驸马对她是赞不绝口,恍惚记得他后来还说那李师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朕以为不过是招揽生意的噱头,所以就没放在心上!”徽宗往桌子上的文房四宝一指,“你看啊,朕这等造诣,尚须每日勤加练习,那烟花行的小女子,纵然天赋了得,又有多少工夫可以消磨?”
“是真的,是真的,这些满东京城的人都是晓得的!奴才还听说那李师师每月接客也不过四五次,平素的工夫没少花在修习才艺上面呢!”张迪忽然记起了那次花案的喧闹声,“官家可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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