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战争要结束了(1/2)
要说我最接近死亡的一次,是身陷东洲雨林的那个月。
当时我们奉命突袭黑岛军阀在东洲南部的一处义体工厂,周围数千公里范围内的布置的全频段信号干扰源,使得我带领的第七、第八战斗小组与本部失联。激烈的战斗后,我们成功捣毁了那个义体工厂,但信号干扰依旧在起作用。并且似乎会一直起作用。
我们在深邃、紧密、潮湿、闷热的林木间开辟道路,间或跨过一个个阶地,趟过一条条河流,但一直没能走出信号干扰区。
于是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同战友们说,“那些信号干扰源都是独立供电的,我们只有把它们毁掉才能恢复通讯。”于是小队分散开来,从那天之后,直到获救,有三位战士不幸牺牲。
搜寻干扰源的那半个月,我总觉得雨林是要吃人的,时间在这里没有尽头,直到我的水鹞-叁型机甲变成一团锈铁,而我变成林中长埋藤蔓间的枯骨。
开着机甲在广袤的泉台平原上奔驰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但在东洲雨林里,这里潮湿极了,几乎要浇灭心头灼热的火焰。水鹞系列的机甲是专为林地作战而设计的小型快速突击型号,可得不到后勤的支援,水鹞就成了死鸟。
来到黑旗军陆战团服役前,我在鼓山军校学习机甲操作和军事理论,那段日子固然是快活的,但又很短暂。革命不等人呀,革命不等人。从鼓山宣称要解放人类,到流火革命爆发,才过去不到七年,是六年零五个月,固然是风起云涌的六年,固然是悲惨火热如熔铁的六年。当年我一听到要革命,就连忙跑去鼓山,和那里的人们一样,艰难躲避公司的追捕,在一个雾蒙蒙的凄寒的夜晚被一群提着蝶子灯盏的引路人带到屏障后的世界。
战争开始的时候,全球网络是接近瘫痪的状态,民联体、联邦和公司军阀,不顾一切的信息攻势让网络世界危机重重。民联体的军事信息安全部负责人是荣绒同志,她领导的信息部队和我们没有太多交集。
嗐,我们扛枪仔都是劳苦命。
虽然革命的工作不分高低贵贱,但我们总归是要辛苦一些的。有时候我会想象他们的工作,在幕后运筹帷幄,成败都在他们聪明的大脑里演算过,不论胜利还是失败他们都先一步知道。
如果革命失败,联邦匪类和公司军阀卷土重来,他们能怎么做呢?手无寸铁,默默在岗位上坐着,等待冷酷的义体军团来对他们开上一枪。鲜艳的血盛开在冰冷的电子战场。他们的字节炮弹保卫同志和人民,在一颗子弹前却保护不了自己。
可不能失败,绝不能失败。绝对要成功,绝对要成功。
胜利就在眼前了,中洲已经解放,黑旗军在西洲更是势如破竹,东洲的公司势力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只剩下南州和极南,边鄙之地,全球的胜利已然在望。
没人能忍受再被压榨的生活啦,我也想要简单的生活。不要把我当猪狗一样驱赶的上司,不要还不清的贷款,不要父亲饮酒后模糊的愁容,不要母亲在菜场里低声的抱怨。这都我们的生活,或许孩子们不懂这些苦难,但我们在外讨生活的人都明白。贫者愈贫,不出五代一户人家就死绝了,放在今天,穷人家或许不出三代就能死绝。
海陆空天四个兵种,我当时选的就是陆战团,先是在第一战团待了一年多,陆陆续续参加了十七场大小战役,刚进去的时候是当军士,然后立了功,就升尉官,同时任四连连长,后来红海乡战役里有几个战团损失很大,我就被调任第六战团。
世界范围的战争,我们都知道自己参与到了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后世人会铭记我们,因这滂沱的鲜血,为伟大事业而流。
义体转码密钥都被寡头掌控,民联体是无法使用义体的。瘫痪的信息网络又使得无人机一类精密武器报废,战争一开始就变得很难看,我们的民联不得不让战士们操作着机甲奔赴战场,我们的对手是冷冰冰的义体,他们死后流的是机油和冷却液,我们死后流的是鲜艳的血。
必要的牺牲总得有人做,我们这一代人把这些工作都解决了,我们的孩子和孙子就不必再流血。我们是不惮牺牲的,人生一世,总要做出一番功绩来的。让那些利己主义者们抱头鼠窜,瑟瑟发抖吧!他们不过是资本主义养出来的奴才,安于现状的蠢人,总以为自己能逃过历史大潮的卷积,假如不积极地参与进来,只在战士的尸体上嗡嗡叫,蛆虫、苍蝇一样的人!他们除了抱怨之外还敢做什么呢!当然,欺压比自己更弱者是他们乐见的。这种人正该第一个被扫除。
说回那个雨林。
那次我真觉得自己要死了,战友们四散去,迟迟没有音讯,那片林子是真正要吃人的,我们尽可能在各种地方做标记,但依旧离得越来越远,有时候,哪怕是你一转头,景色就和你来时看到的大为不同。现代人类都小瞧了自然世界的险恶,树木一多,那里就蓬勃生出巨大的生命力,林子像是被一个具体实在的精神所控制,夜晚生长的繁茂真菌呼出叫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我听说在这种地方还分布着一些原始的部落——后来我才从报告里知道,有三位战友正是遇到了一个信奉森林魔的巫术村庄,受到那些淳朴村民的款待,这才成功活下来。
至于我,当时我遇到了比巫术更离奇的一群人。
因为集体密契,我不能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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