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感应(1/2)
她背着岳云回到船边,在第一层庐室的半腰上立刻有一扇门打开了,跳板从里面伸了出来。
此时是月末的后半夜,峡口之内很黑,大船上几乎没燃着灯,从岸上往舱里看,里面更是黑乎乎的。
她仔细辨认着看上去有些模糊的跳板,把每一步都踩实了,过舱口时还屈着腿、微微矮了一下身子,怕碰到岳云的头。
门内有两个值夜的军士警惕的往她的身后看,又不便明确的问她。
余丽燕猜他们一定有些诧异——为什么岳云睡着却是让她一个人背回来的——有一个军士在她身后与人低声嘀咕两句,随后一个人下船去了,还有一个军士谨戒的随着她往里走,一直送到余丽燕的舱室外边。
四王妃、八王妃和娄室的夫人们早已在各自的舱室中睡沉了,二王妃背着岳云进了自己的那间舱室。
她将这个少年放到床上时想,船上根本不是四太子派来的人。
泊船的隐蔽地点,往山上派出的警戒,船上谨慎的灯火,小心翼翼的军士,还有这个急着开通河道而昼夜未歇、一直累到筋疲力尽的少年,种种迹象都不住的提示着余丽燕,这些人不像是行走在自己的地面上。
还有岳云的爹——那个蒲里衍,他带人离开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却一点消息没有传回来.
余丽燕比谁都清楚,韩州离着这里其实并不远,满打满算也就一百里。
二王妃静静的坐在床沿上,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余丽燕敢断定,只要她现在踢翻了脚边的那只凳子,守在外边的军士们立刻便会破门而入。
……
在楼船上,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幅画面。
田春罗凑着灯看《青玉案》的最后一句,她问邢秉懿,“你说这是有人写给九大王的,那么它怎么会在这里,这船难道不是押送我们的吗?”
邢秉懿被她缠的无法,只好对田春罗道,“你不要叫,我就告诉你。”
田春罗急于知道实情,说,“我不叫,姐姐你说吧。”
邢秉懿说,“告诉你,我们不是去淮河祭旗,我们是去临安,我们就要回家了!来韩州押解我们的不是金军,是我们前些天才刚刚拜过的九大王——赵九哥——康王——也是此时我们大宋的皇帝,我们已经上了船,便是一步踩到回家的门槛儿上了!”
田春罗吃惊地瞪着一双大眼,含着眼泪把半只拳头塞在嘴里,狠狠的用牙咬着,像是要塞住嗓子里流露出来的哭声。
邢秉懿道,“不要喊叫,我们船还在清河中呢,你想把金军招来呀。”
田春罗快乐到了极限,好半天才忍住要痛哭一场的念头,四年的光阴,她和邢秉懿一直都被浸泡在苦难之中,回家的梦越做越少,万一梦到了又不知道怎么留住它。
九哥登基的消息带给她的快乐,还不如带给她的担心多。
康王旧眷的身份很可能给她们引来豺狼们愤怒的窥视,她每天都提心吊胆。
田春罗见过金军的残暴,也知道宋军的涣散,她可从来不敢想九大王会出现的金国的地面上来救她们。
难道这真的是她虔心拜月的感应吗?
田春罗含泪望着邢秉懿,两人对着脸又哭又笑,还不敢放声,田春罗说,“醉媚没看到这一天,但她一定会为我们高兴。”
……
在爵室上望眼欲穿的吴娘子总算盼回了小船师。
金国皇帝和几千金军的突然出现让她大吃一惊,原来九哥和太上这些人又被迫回了村子,他带的那一百人简直什么也不是了,金刚钻扔进土堆里,埋也埋住了。
如果九哥没有将明白无误的旨意送出来,可能吴娘子又会乱了方寸。
此刻她还能紧张的想一想村中那些人的处境,想一想最坏的状况万一出现时,她肯不肯丢下九哥这些人先行去海边。
可是又替他们想不出一种妥善的脱身办法来。
张二哥托小船师转话,他们会密切与隐伏者联系,北边只要有任何异常他一定会及时派人回报吴娘子。
吴芍药不怀疑张二哥说的话,她静待,默祷千万不要出现最坏的那种情形。
河中,三艘楼船只有个别的舱房内掌着灯,窗帘还要严密的挂着,再就是底舱有灯,爵室上一盏灯也没有。
吴芍药扶着船栏往临津倚的方向看,漆黑一片。
底下那条船上的六十个河北流民也异常的安静,大多数人都坐着,互倚着没人吱声,只有几个人站起来也朝北方看。
……
临津倚外。
娄室一到,手下的人便大声往石堡上喊道,“我们元帅亲自押着韩州的宋囚到了,快开关!”
设置临津倚是为了防宋囚逃跑,因而建在河的这边,开了石堡的大门便可直接上桥。
宋军在石堡上俯着身子问,“我记的还有个蒲里衍呢?”
娄室的手下道,“都让皇上留下了!”
问话的宋军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张二哥已经上堡来了,在他身后问道,“皇上为什么留下他?”
娄室等不及着道,“还能为什么?他舍不得那个傻大黑粗的臭马夫,此时正拉着他的手痛哭呢!快开门!”
娄室带着四五十个骑兵,再后边跟着三驾马车,里面都塞着人,还拉着些空着鞍子的马匹。
再后边一半里外,是一片缓缓移动的人群,火光摇曳着正往南来。
张二哥说,“好好,元帅请稍待,马上开关。”
石堡底下两扇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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